(3) 上网打开邮箱,竟然有十三封新邮件。三封是广告,七封信是丁恪的,另外三 封信是丁丁的。 “小绒,你已经到南京了吧,我是丁恪。回家后给我们一个电话,雷雷很挂念 你。” “这些天,我一直给你写信,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其实我知道,即便我们通话 了,我们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我还是想听到你的声音。” “绒,你到王蕾那儿去了啊,王蕾今天打电话给我了,我也想去。拉萨没意思, 我想去新天地。你回南京后打电话给我,我想你了。还有,在拉萨,我说你不好听 的话,你别记在心里。爱你的丁丁。” “绒,你打个电话过来啊,我哥这几天魂不守舍的,他中你的招了。” 看着他们兄妹俩的邮件,陈绒觉得的确应该打个电话过去,自己不该总是逃避, 即便真的是没话说,也应该让丁恪听听自己的声音。更何况,她的内心里是多么渴 望听到丁恪的声音,多么喜欢他喊自己名字时的温情。 夜里11点,陈绒抱着电话坐在床头发呆,心里想着丁恪到底睡了没有,雷雷睡 了没有,电话打过去会不会吵醒他们。就这样犹豫了半天,她到底还是没有打过去 的勇气。其实,陈绒知道,此时丁恪是没有睡的,他一定还在客厅的黑暗里点燃着 香烟沉默着。自己只是在为不打电话找借口。 陈绒就是这么一个毛病,不想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忙着给它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房间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感觉水分都快被抽空了,舌头干得要命。陈绒跑到 客厅喝水,实在无聊又打开电视看了起来。中央电视台午夜剧场在放《渴望》,看 着刘慧芳在那里忍辱负重地活着,陈绒觉得挺累的;又换台,换了一圈,看到猪八 戒和孙悟空,就停下来。谁知,孙悟空竟是张卫健扮演的,就兴趣索然地看着。说 猪八戒和沙僧去京城,猪八戒不认识路,就跟着太阳跑,希望能跑到东方,半路上 累了,八戒就睡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太阳正落山,八戒不知,接着追太阳,竟 然又跑回了原地……陈绒捧着杯子嗤嗤地笑,忽然想到,自己不正和猪八戒一样吗? 追着爱情跑,结果又回到了原地。苦笑了几下,陈绒最终决定回房睡觉。 陈绒醒来就决定打电话给丁恪。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梦到丁恪从万丈悬崖上摔 了下去,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陈绒想抓住他的手,却总差那么一点。 接电话的是雷雷,他稚声稚气地问陈绒是哪位。听到雷雷的声音,陈绒的心里 有种湿湿的感觉,说是我,小绒阿姨。 雷雷非常兴奋,大声喊着丁恪和丁丁。喊完了,又冲着电话呵呵地笑,陈绒觉 得自己似乎能看到他红红的小脸蛋上浮现的腼腆和天真。 陈绒想第二个接电话的肯定是丁丁。 “你搞什么啊,这么久才打电话来?”电话那头换成丁丁的声音。 陈绒实在不想编些借口,就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打电话过来该说些什么。” “那你也应该报个平安吧,害得别人担心。”丁丁有些埋怨。 陈绒只能笑笑,知道丁丁是真的担心。 “我哥昨天受伤了,从马上摔下来,摔成小腿骨折。” “什么时候?!”陈绒全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他真的受伤了?他怎么受伤的? 他伤得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所有的担心和心痛都涌上来,她甚至想立马回到西 藏,回到丁恪身边。丁丁的安慰一点作用也没有,似乎只有亲眼看到丁恪,亲耳听 到丁恪的声音,陈绒才能放心。 陈绒打丁恪的手机,电话嘟嘟地响着,良久了也没人接。接着打,还是没人接。 烦躁和不安涌上心来,陈绒恨恨地把手机扔到床上,手机却响了,是丁恪!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陈绒劈头盖脸地问。 他有些吃惊陈绒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愣了愣,说:“刚才我上洗手间去了, 电话没带呢!” 陈绒紧绷的神经这时才放松下来,软软地说:“我担心死你了。” 陈绒不知道,她这一句话已经勾起了丁恪心底最纤细的那根神经。在遥远的南 方,有一个女人在为他担心,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 “你还好吧?”他问道。 “不好,很不好。”陈绒的眼泪竟流了下来。 陈绒和丁恪通话半个小时,有十五钟都在沉默着。陈绒听到丁恪的呼吸声,听 到丁恪轻轻地喊陈绒。她知道,这十五分钟才是他们彼此聆听对方心声的真正时刻。 “我以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的,我不要自己再难受下去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过几天就生龙活虎的了,不要担心。”最后他安慰她。 电话那头传来护士喊他打针的声音,他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陈绒抱着电话, 坐在沙发上,全然没有发现已经买菜回来的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