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身世之谜 半个月后张清回来了,而借住在他这儿的女生也没走——他和他们班的一个女 生同居了。而此时王笑宇还在北京一家星级酒店里做牛做马地实习,也就是端茶倒 水递送饭菜当服务生。看来即便是他回来也没机会住这儿了。 我拍着张清的肩膀挤挤眼笑着说:“兄弟,祝贺你跨入同居时代!”然后停了 停,又恶毒地问他:“怎么样,搞上了吗?” “你猪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呀!”他又气又笑地骂我。 他女友的母亲过来看女儿,住在他们那里,小雪正好去了她姨家,张清便躲到 我这儿住几天。晚上我俩对床而谈,自然要交流一下关于性爱的心得体会。 我说:“做爱真他妈的爽!能让人忘掉一切烦恼和忧伤。” “爽个屁!没劲才对。”他愤愤不平地反驳。 我感到大为诧异,问他:“哎?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是不是方法不对?” “我一上,她就叫疼,搞得我都没心情了。” “她流血了吗?说不定现在她还是处女呢。哈哈,你肯定犯了我以前的毛病, 继续努力,加油干吧!” “哪里!我们早就做过了,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是个处女了。”他沮丧地说, “我一问她,她就哭,我只好放弃。” 我心里一惊,安慰他:“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无所谓的啦。可能是运动的时候 不小心,弄破了。刘蕾可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性格又好,奶子又大,你小子有艳福 呢,一只手肯定把握不过来吧? ”他的女友有一头垂及腰间的长发,平时梳成一根 长长的大辫子,在臀部摇来摇去,一直是老二的意淫对象,但他一直都未能得逞。 前些年有部电影流行甚广,名字叫做《大辫子的诱惑》。可能老二是那个时候开始 对她有意思的。 “滚你的蛋吧!你真是老太太喝稀饭——无耻(无齿)下流!”他笑着骂我。 “其实只要她以后对我好就行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跟我这么亲密过。”他感 伤地说。 “我最近一直在怀疑,那就是我觉得我的亲生母亲也不爱我,这是我刚刚冒出 来的一个很大胆的念头和想法。我刚刚出生没几天的时候,我的父亲和母亲就离婚 了。不久,我的母亲就嫁到邻村去了。” 我十分好奇,因为上世纪70年代又是在农村,离婚并不是一种很普遍很常见的 现象,甚至现在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或者未到万不得已、寻死觅活的程 度的话,在农村离婚的那可是九牛一毛。 “我很小的时候,就奇怪为什么家里所有的人除了小姑姑以外对我都不好,后 来我才知道我现在的母亲是我的继母,我不是她亲生的,她和爸爸只是疼爱她们的 儿子——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缠着我姑姑,问我的亲生母亲在哪里,她迫不得已 终于告诉我说她就在邻村,经常在一家农贸市场卖衣服。我那个时候刚上初中,放 学后就背着书包去那里找她。但是她躲起来不肯见我,不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还是什 么原因。我就在那里哭着叫她,乞求旁边的大叔大婶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哪里。可能 因为毕竟还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的缘故,她还是出来见我了,从那以后我才真的找到 了一些母爱和依靠。我经常到她现在的那家去,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对我也不错。 他们现在有一个女儿。 “可以说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了黑山大学。报考前,我父亲对我嗤之 以鼻,他不相信身高只有1 米5 相貌丑陋的我能走出庄稼地。去学校报到的时候, 他不给我钱,我又急又气,把头狠狠地往铁门上撞,恨不得死掉算了。这是我对他 们的反抗。我知道他们不是没有钱,而是真的不想给我。但即便是我这样,他仍然 对我不理不睬。最后还是我姑姑给了我学费,我亲生母亲也给了我一些钱,我才能 来学校读书。还有,谁的奶奶不是慈祥的老人,疼爱自己的孙子呢?而我的奶奶不 是这样,她对我没有一点怜惜之情。我其实是被这个家庭完全抛弃了。 “大学毕业吃散伙饭,我喝了很多酒,结果住进了医院,并且要动手术。系里 的老师和同学都去看我了,在那里陪着我,并且给我家里打了电话。我父亲从家里 赶来了,但当天就回去了。我的同学都不敢相信,一个做父亲的竟然会对自己的孩 子那么冷漠。”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就说:“张清,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当说 不当说。” “没事儿,你说吧。” “好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觉得,你不但不是你现在家里的母亲的亲 生儿子,而且你还极有可能不是你现在的父亲的亲生儿子。你母亲是怀着你进门的, 后来你父亲发现了,就把她赶走了。当时你母亲可能是受到强迫才有了你的,所以 她也不是真的喜欢你。” 张清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夜里吓了我一跳。 “不会吧?不会吧?这对我也太残忍了!”他用手不停地擦拭着眼睛——因为 过度吃惊和悲伤,他流了很多的泪水。 就像古希腊悲剧中的“发现”和“突转”的情节一样,一旦人物发现自己的生 身之谜,往往会产生极大的震惊,并且命运会发生急剧的转折。我看见他全身都在 颤抖着,像打摆子一样。 “不行,我要去上厕所……算了,我现在不敢去上厕所了。”他摸索着下了床, 但又爬了上去。看来,他仿佛被我的推论一下子击倒了,精神也好像崩溃了一样全 身乏力。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现在我全部的疑惑:为什么我的父亲 不爱我,为什么我奶奶不爱我,为什么我的亲生母亲也不爱我。我去年考研没有成 功,今年打算再考,连我的母亲都在逃避我,我怀疑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只不过 是在可怜我、敷衍我。” “不会这样吧,不会这样吧……”他仍然在喃喃自语,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 “这很简单,做个血型鉴定不就清楚了?”我忽然变得像个智者,但我知道他 已经完全相信了我的推测,当然我也对自己的这个推测毫不怀疑。 “而且,还说不定,你有可能是近亲所生,所以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有舅舅 吗?你的异母弟弟和异父妹妹应该都比较正常吧?” 我不依不饶自作聪明地说出这个猜测时,在即将到来的夏天的黎明,突然感到 全身发冷,毛骨悚然。 “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也太邪恶了!我……”他咬牙切齿浑身颤抖着咒 骂道。 “我猜,其实刘蕾也不是她妈亲生的。她的亲生母亲是她现在所称呼的姨。这 两天,刘蕾和她这个妈妈一直在吵,她妈让她回本省工作,她不回去,还哭着说她 是她姨生的。她这个妈也陪着她一起哭。唉,为什么我俩的命都这么凄惨呢?”他 说完就又开始抹眼泪了。 “你又何必难过呢。反正也长大成人了,以后和刘蕾组成另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庭不是很好嘛。”我极力安慰他。 “像我们这样有着悲惨命运的孩子,长大后一直都不会使坏,不会算计别人, 也不会防备人、拒绝人,对人有求必应,因为我们心里一直都觉得别人是好的,世 界是美好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小雪:善良,不懂得拒绝,分不清真伪。 她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不幸和遭遇? 我劝他去北京读书,说好多朋友都在那儿。但为什么自己想做又不敢和不能去 做的事情,总是希望别人去做呢?那感觉可能就好像自己不能达到高潮,于是就特 别想看到别人高潮以达到自我满足一样吧。他有点心动。我当初也是下了几次决心 要去的,现在却还在犹豫不决,这使我更恨自己——这种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的性格 太女性化了,根本就不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