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做枪手 为了请客,我不得不又做了一次枪手。 枪手,多他妈帅的称谓,简直帅呆了。当然,好像有种杀虫剂就是这个牌子的, 电视台的广告做得还蛮好看。其实我们真的有一种侠客和杀手毙敌于千里之外的感 觉。枪手做多了,自己也就迷糊了,好像自己已经不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扶危解 困、行侠仗义。有歌曰: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这也是我们这些枪手的真实写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唉,我不当大哥已经很久了。 为什么我的心,它竟然有点异常?“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极力安慰、说 服自己。 这次的客户是医学院的一个学生,叫张远志。很好的一个名字,既是一种可以 治病的苦口良药,又有远大志向之意,可惜就给这笨驴玷污了。这次任务的目标是 英语四级60分以上。 这小子没有来,他老爹来的,通过他黑山大学读书的表弟跟我搭上线的。我深 深地鄙视这个被替考者,因为他竟然没有勇气亲自来一趟,还让他老迈年高的父亲 奔走。这证明他不但无能而且不孝。 我开价700 ,出事概不负责,不通过就全部退款。他表弟先付给我300 块钱的 定金,剩下的考试结束后还由他表弟付清。 张远志的舅舅说已经打通关系了,他和负责人已经吃了几顿饭了,还洗了桑拿, 让我放心去好了。但他只不过是个中学的体育老师,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的能耐。 考试那天,他们派车来接我过去。在考场,我见到了黑山大学的众多学生。我 们彼此颔首、微笑,颇有风度。内心充满一种自豪感,绝无一点羞耻的概念。 客户已经给我做了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是我的,名字和出生日期都是他的。 马上就要开始了,一个女监考人员在我桌前站了半天,看了我的证件后就出去 了。过了会,走进来一牛高马大腋下夹小皮包的中年男毛驴,看了我证件老半天, 说你是替考的吧? 我不禁勃然大怒,质问他有什么理由这样诽谤我。 我说,哎,老师,你不要影响我的考试心情好不好,通过不了我找你负责啊。 他自己可能感到心底发虚就溜了出去。 考卷发了下来,在考听力的时候,那毛驴又进来了,把我叫出去。他笑眯眯地 看着我问道:“说吧,小伙子,你是替谁考试的?” 我还嘴硬说:“大叔,你怎么这样啊?我在考试呢,通不过考试我学位都拿不 到的,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呀!” 他好像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说你就是替张远志考的,这照片是你吗? 我看了一眼他手头一份材料上的照片,我俩相貌差远了。但我仍然极力争辩说 :“这是以前的照片了。” “那你说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随口就编了出来。 这厮被我气得浑身发抖,连声叫:“战士,战士,过来两个战士把他拉走!” 战士?为什么不是保安? 走过来的两个人身上穿的果然竟是军队的服装,这下我才懵了——不会这么严 重吧?我光荣地被两个军人一左一右地保护着走下楼梯,楼下观望的家长等人极有 兴趣地瞪大怪异的牛眼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强奸犯。 我靠,不会审问我吧。反正我就说自己毕业了,一直是无业游民好了。不会把 我送到派出所去吧?那样还要找人来保,可就糗大了。我在乌城可是没有亲人的。 不会因此而取消我东方大学研究生的资格吧?那样可就太惨了。 我突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担心。 当我们经过大门的时候,我偷偷扭头向那里望了一眼。一个所谓的战士立即打 消了我要做“神行太保”的打算,对我进行了义正词严的警告。我想,如果我是土 行孙就好了,往地下一钻,土遁了。或者学会了“神形百变”、“移形换位”等轻 功,岂不妙哉!呵呵。 我被带到教务处。教务长是个中年妇女,她和蔼地安慰我说,没事,把你的情 况写一下,说清楚是替谁考试的就没事了。 战士们没有撤退,每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死死地盯着我。 还好,我的客户找人来了。我虚拟了一份认罪悔过书,签了个假名,就被释放 了。战士们极不情愿地给我们让路,大概觉得他们抓人的辛勤劳动成果被破坏了吧, 十分不平。我百般妖娆地冲他们说了声byebye后飘然而去。 张父送我回学校,一路上喃喃地咒骂他的小舅子:“他妈的,花了我千把块钱 请人吃饭、洗桑拿,说保证不会出问题,这下看他的脸还往哪里搁!” 回到学校后,张父就立刻回去处理善后了。我急忙找到张的表弟。他问我说: “考完了?怎么样?” 我“嗯,嗯”连声随便应付着他,说:“我们去吃饭吧,你顺便把钱付清,这 顿算我请了。” 叫上小雪,我们一起来到醉仙楼,叫了一桌菜,吹了一通。他把钱交给我以后, 我才说这次出事了,但不是我的责任,是他们关系不够,与我无关,钱我照拿,以 后还可以找我帮忙。 他表弟愣了一下,随即说:“无所谓,反正钱也不是我出的。关系不够也没有 办法,当然不能怪大哥你。” 我听了高兴,觉得这孩子是个明白人,于是俩人喝得晕乎乎的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