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T5蓝泰思木和番西桃从审讯室走出去的时候,巴非多正打开通往候审室的门,
带糖走进去。蓝泰思木回头看了一眼糖,希望能有一个眼神传递给她,可惜糖根本
没去看他,头也不回气哼哼地走进了候审室。
“思木先生,你受苦了。”番西桃一副体贴的表情,“饿了吧?”
“还好。”
“这样吧,为了表达警署冤枉你的歉意,我代表我们警署请你吃顿便饭,你看
好吧?”
蓝泰思木爽快地答应下来。
番西桃乐得不得了,她扭动着臀部,带着蓝泰思木左转右转地进了警署餐厅。
正午时分的警署餐厅,也不知为什么食客却很稀少。草绿色桌椅、透明玻璃般
的台布、阳光,都带了一点点浪漫色彩。番西桃对于这样的情景很是满意。
餐厅隐蔽处的桌子旁坐着几个“三瓣嘴”。
“哟,番警官!!”他们大声同她打招呼。
“哦,你们呀!呵呵。”番西桃干笑两声,尽量不去在意那些人脸上惊奇而戏
谑的表情。她拣了张点缀着玫瑰花的餐台和蓝泰思木坐下。
餐厅的服务小姐走到桌前,给两个人每人一份菜单。
“番警官,要点些什么?”
番西桃抬眼看见她今天打扮得颇有几分姿色,心里很不高兴。她低头一面翻看
菜谱,一面看紧蓝泰思木有没有盯住人家看。
“木薯圆!科学肉!醋溜小脆,要大盘的!”番西桃没好气地对服务小姐说。
“好的。先生要点什么?”
蓝泰思木从菜单上抬起头,“猪小排,油菜卷,谢谢!”
“好的,请二位稍等。”
“对了,再来一瓶香槟酒,要‘浪漫时光’。”番西桃说,她看向蓝泰思木,
“我们该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当然是庆祝我们能够认识了,”——“宝贝儿。”她在心里补充道。
“唔,没错。”蓝泰思木点点头。
不一会儿,服务小姐将盛着香槟酒瓶的水晶小冰桶放在餐台上,“3 年的粉红
色甜香槟——浪漫时光,要我为二位打开吗?”她笑盈盈地说。
番西桃觉得她是在对蓝泰思木一个人笑盈盈地说。
“不必了,你下去吧!”她近乎粗暴地说。
餐桌边只剩下番西桃和蓝泰思木两个人了。
“这回我有充分的时间好好勾引你了,宝贝儿,嘿嘿。”番西桃心里盘算着,
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浪笑。
“思木先生是干宇航的?”她思忖着怎么样一步一步把蓝泰思木勾到自己的怀
抱里来。
“是的。”蓝泰思木正把散发着微寒雾气的香槟酒瓶从小冰桶里拿出来。
番西桃望着他左手用餐巾捏住瓶颈,右手解开铁丝扣的样子。她的嗓子已经准
备好在香槟奋力喷出瓶口的一刻发出一声美丽的“惊叫”。
蓝泰思木用餐巾包住瓶塞,转动几下,随着清脆的接吻般“啵”的一声,番西
桃的嗓子也紧张到了极点。那只瓶塞被气体冲开,蓝泰思木迅速擦净瓶口,香槟涌
出来了,却并没有番西桃所想像的那样奋勇奔腾。
番西桃和她的嗓子一齐为这个结果感到失望,“为什么不让它们喷得疯狂一点
呢,思木?”
“我可不好意思弄脏了伟大的小情人星警署的地板,哪怕是警署餐厅的也不行。”
蓝泰思木的眼神带着一丝谐趣。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番西桃喜笑颜开,她已经在为“伟大”的小情
人星警署而骄傲了。
蓝泰思木将粉红色的酒液缓缓倒入笛形香槟杯中。
“等我俩结婚的时候,一定也要喝这种粉红色的漂亮玩意儿!”番西桃心里想。
开胃香槟过后,菜肴陆续上齐。
“尝尝这个——我最喜欢吃的!”番西桃讨好地用勺子从自己的菜盘里捞出一
根“醋溜小脆”来,放进蓝泰思木的盘子里。
蓝泰思木注视着那根被醋汁浸过的萝卜条,“番警官喜欢吃酸的东西?”
“是的!你最喜欢吃什么?”番西桃用手支起脸蛋,做出天真的样子。
“猪小排。”蓝泰思木随口说了个菜名。
“为什么不试试科学肉?”番西桃说着,又叉起一块科学肉放进蓝泰思木的盘
子里。
“谢谢,谢谢。”
“思木先生,你太客气了,咱们这么一来二去的也算老熟人了嘛,呵呵。”
“是的,番警官,”蓝泰思木接过话茬,“我现在也算把你当朋友了,所以有
些事不想隐瞒你……你知道刚刚我为什么没让它们喷得疯狂一点吗?”
“为什么?”
“唉,因为我心里面正愁着呢。”
番西桃听了赶紧“泪眼晶莹”地说:“怎么了?”
“我是担心那位糖女士。”
番西桃眼皮一翻,“你担心她干嘛?”
“我担心……”蓝泰思木停顿一下,随手点燃一支黑色香烟,很深沉地看了对
方一眼,“糖女士——她会把我供出来。”
“她?她敢!她要是敢说出来我就把她舌头割掉!”番西桃瞪大眼睛说。
蓝泰思木看着她。
番西桃说完这话自己也感觉很心虚,自己有没有本事办到真的是回事。
“呃……估计她不能!”番西桃改口说。
“不能?你想想看,你放了我,却没有放掉她,她一定会嫉恨在心的。所以,
当然会想要报复我一下了,虽然没办法让我坐牢,但是总可以让我赔上一大笔呀!”
他凑近番西桃的脸,“你——说呢?”
番西桃被蓝泰思木逼视得脸颊绯红,她嚅动着嘴唇,轻声说:“是。”看着自
己的气息把蓝泰思木额前的几根头发吹起来了,她不能自已地浑身颤抖。
“是就好。”蓝泰思木的身体重新贴回椅背。
“那你要我怎么做?”番西桃被刚才那个“逼视”震颤得不行,傻乎乎地问。
“放了她。”
番西桃狐疑地眯起眼睛。
“我会想办法把她运回自己的星球去的。”
番西桃拿起勺子,低头往自己嘴里不停送着“醋溜小脆”。
蓝泰思木知道这女人一定在做激烈的思想挣扎,索性给她一点时间,在她唇齿
间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中吸着烟等待。
番西桃咬咬牙,突然“壮烈”地抬起脑袋,“好,我答应你!”
“谢谢。”蓝泰思木露出感激的微笑。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番警官尽管吩咐。”
番西桃放下勺子,搅着手指说:“我们警署明天晚上有个舞会。”她观察着蓝
泰思木的反应,“不知道你能不能……做我的护花使者?”
蓝泰思木险些没笑出来,心想:就你这么个泼妇,也需要保护的?
“好啊,当然没问题,能为番警官效劳是我的荣幸。”
番西桃激动得差点把盘子打碎,她太久没在警署的舞会上拥有护花使者了,况
且这次又是酷哥蓝泰思木。
她愤愤而又兴奋地想:“哼,这次没有人会在舞会上嘲笑我了,我要让警署那
帮小妖精知道我番西桃的魅力不是她们能比的!要找就找最好的!我可不像她们,
总找些‘烂冬瓜’,还跟我臭得意!哼哼,气死她们!”
她已经能想像出那番美妙的情景了:她穿着性感的丝质晚礼服,挽着蓝泰思木
的手臂,美艳出场!
中午将尽,糖一个人坐在阳光灿烂的候审室里,饥肠辘辘,无精打采。想着蓝
泰思木已经离开警察局,汇入窗外那无边无际而又深不可测的人流中,再无法找寻,
内心更加无助。
“哼,你不管我拉倒!我,我……我可怎么办哪!?”糖越想越气,越想越委
屈,她握紧拳头用劲砸墙壁,不停咒骂着蓝泰思木,不争气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这时候,候审室的门“哗啦”一声开了。
阳光更加充分地投射进来,番西桃双手撑腰,神气活现地站在门口的阳光中。
糖心里暗说:完蛋了,单枪匹马落进这巫婆手里,我不是死定了?
“你!”番西桃大手一挥,指着糖说:“出来!”
糖磨磨蹭蹭走近番西桃。
“快点儿!!”番西桃突然爆出一声不耐烦的吼叫。
糖轻轻颤抖一下,很快又恢复骄傲的样子,一步步走向“恶魔”番西桃。
“把手伸出来!”番西桃下命令道。
“干吗?”
“妈的,让你伸你就伸,哪儿那么多废话!?”
糖咬咬牙,把一双带着镣铐的小白手伸到番西桃鼻子底下。
“她要割我的手?”糖想。
番西桃从警裤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随着“咔”的一声,糖的手铐被干脆地解
开了。
糖很疑惑,“难道有更大的刑具等着我?”
番西桃把手铐收起来,看样子正生着闷气。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粗暴地说:
“你可以走了!”
糖瞪圆了眼睛。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心想,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要走就快
走,抓住机会,少废话少纠缠。
想到这一点,糖火速迈开步子,从第一脚落地就再没减过速度。她心脏乱蹦,
匆匆穿过候审室的门、幽暗没有窗子的走廊、警察局潮湿的拐角。
番西桃愤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别再让我看到你!”
一大片阳光从拐角背面投射进来,照在糖的靴子上。
她回头大喊一声:“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你这只大肥兔!”
也不知道番西桃有没有听到,反正糖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一脚踏上警察
局大门外坚实的土地,刚想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被一个从里面狂奔出来的人
给拦住了。
“哎哎哎,小妞,站住!”他在背后搂住糖的小蛮腰。
糖回头一看,又是个穿酒红色警服的三瓣嘴的家伙!
“你上哪儿去呀,小妞?”他贴近她耳朵说。
“我,我是被放出来的,你管不着我!”糖的心怦怦直跳,连挣扎的意识都没
有了,心里虚弱地想:我早该知道的,要出这个门没那么容易。该死的番西桃!
“哟!想出去?”三瓣嘴警卫阴阳怪气地说,“想出去你也得有通行证啊!哼,
说!你是从哪片儿红灯区被抓进来的?‘丽姿’还是‘梦影’?”
一张海蓝色的卡片“倏”一下亮在他脸跟前。
“不是要看通行证吗,警察先生?”
糖惊魂未定,但是看到卡片后面蓝泰思木露出一半的脸,激动得直想抱住他。
三瓣嘴警卫上下打量了蓝泰思木一眼,“你小子不是刚才从我们这儿出去的那
个吗?”
“我是番西桃警官的朋友。她今天要放个人,难道没通知你?”
“三瓣嘴”愣了愣,“没有啊。你……真的是番警官的朋友?”
“要不我怎么会有这位女士的通行证呢?”
三瓣嘴警卫歪歪嘴,抱起膀子,“那么,你自己用的通行证呢?你刚才不是拿
了一张通行证出去的吗?”
蓝泰思木从口袋里又敏捷地掏出一张海蓝色卡片,“两张,不多不少,看好了
警官。”
三瓣嘴警卫极其不甘心,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走吧。”蓝泰思木温柔地拍拍糖。
糖还在被那两张卡片弄得糊里糊涂的,就让蓝泰思木牵着手,带出了警察局。
她走了两步,回头看看那个负责看门的警卫,那家伙还站在警察局的大门口示
威似地看着他们。
“我说,蓝,蓝先生,我们还是跑吧?”她压低音量对蓝泰思木说。
“为什么?”
“我怕他会反悔抓咱们回去的!”
“哈哈,不会了。”蓝泰思木故意放慢步子,在那个警卫的眼皮底下,和糖游
哉游哉地走。
“我,我,我受不了了!我要跑!”糖说完撒腿就往前冲,她太紧张了,肌肉
都紧绷在骨头上,跑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几乎能发出“咔咔”的
声音。
“你走慢一点儿!”蓝泰思木追上来,拽住她,停在街上。
“我,我我……我真的好后怕。”她虚弱地说,突然间抱住了蓝泰思木。
蓝泰思木轻轻回应着糖的拥抱,手指轻拍她的头发,“都过去了,没事了宝贝
儿。”
糖闻到他身上有好闻的烟草的味道,忽然想起了棉,他是从来不抽烟的。
“啊,对了!我不该这么抱着他的,他又不是老公!可是,可是,在这种时候,
在这个陌生的鬼地方,他是惟一可以倚靠的‘东东’。”
所以,就让我靠一会儿吧。
老公,原谅我。
糖伏在蓝泰思木的肩膀上偷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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