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诗音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等啊等,黑天黑云黑茫茫一片,四周空洞洞的,她将 火加旺了,突然觉得自己容于这天地之间变成个野人,“饥饿的野人?”这几个字 停在脑海,不觉笑了。等了又等还不回来,便害怕起来,虽然不信有鬼,但还是怕 鬼,又想想方正没回来是否遇到坏人?万一?她不敢想……急得大哭起来,边哭边 喊。正在伤心处,方正跛着脚回来了,野火下,方正一身土,脚伤了,怀里抱着一 堆罗卜、土豆,走过来一股脑丢入火堆里,也不理诗音,只顾用棍子将火挑得旺旺 的。诗音边擦泪边帮忙。方正又将许多麦捆抱来,将干的抖出来铺在地上,坐下来 不看诗音问:“哭什么?”诗音说:“我怕!”“怕什么?”“怕你不回来!”方 正说:“如果真的不回来呢?比如说让车撞死了,让坏人打死了呢?”“哇……” 诗音大哭起来,上来啪啪啪打方正的耳光,方正一动不动,等诗音打完了,方正说 :“你为我流的是泪,我为你流的是血。看!”方正脱了鞋,诗音才看到方正的脚 全是血,诗音又哭着上来猛打:“谁让你追兔子啦?谁让你丢下我跑来着?”又哭 着抚着血脚用衣服轻擦,心痛得嘴里呢喃:“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方正说: “我怕你饿坏,没有弹弓打不死兔子,反倒把自已差点摔死,无颜回来见你,便拿 了这些吃的,先吃点再走吧!”诗音哭说:“这么晚了,路这么远,怎么走呢?” 方正说:“那就住这儿吧!做一晚野人不浪漫吗?”说着将诗音抱在草坪上,认真 看着她,用手指轻轻点着,嘴里数着,一、眼睛,二、耳朵,三、嘴巴,四、…… 诗音心里一阵热浪冲上来,两人几乎同时拥向对方。 这晚他们彼此交给对方。诗音开始有痛感,哭喊着,方正吓坏了,以为自己伤 害了诗音,惊慌起来。两个热血沸腾的青年,融于一体的美感,让彼此终身不能忘 怀。火一直燃烧着,不觉天亮了,他们才赶路。 路上诗音害怕得哭起来:“如果怀孕怎么办呢?学校会开除的。”方正说: “不怕,有我呢!你休半年假,在姑姑家将儿子给咱生出来,一年后我毕业工作, 你上学,八年后你工作,儿子上学。”诗音笑了:“你怎知道是儿子呢?”方正说 :“我要什么,老天给我什么,你看,我想草房变新房,不是变成了吗?”诗音说 : “你骗了人家女孩子。”方正拥她深吻:“骗你一辈子,不过一定给你大楼房 住。”诗音仰起头可怜地问:“你真的这么爱我吗?”方正说:“傻丫头,不爱做 爱干什么,爱之深做起来才美,你看看你多美?一宿未眠,依然动人,不就是爱的 滋润吗?”诗音说:“爱我有多少?”方正说:“你要多少?我一生够不够?我把 命给你够不够?我为你再次流血够不够?”诗音忙堵他的嘴:“够了,够了,尽说 不吉利的话。”他们说着、笑着,真是青春好年华! 诗音笑着,感到自己在草屋里睡着了,有人在盖被子,醒了看是云峰。云峰说 :“睡觉不好好在床上睡,在这里不怕着凉?什么样的好梦笑成那样?”诗音想说 自己没睡,在回忆,但有关方正的事诗音不愿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