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呃,我后来出了一次车祸,所以以前的记忆统统都忘了。」见官龙三蹙起眉, 梦梦再次强调地问了一次:「真的,你说你叫什么来著?」 「龙三。」官龙的脸上难掩失落。 她果然喝下孟婆汤,将两人前世恩爱的记忆统统忘光光了。 「对、对,你看我这记性真差,你刚说我马上就忘了。龙三,我今日一见到你, 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梦梦蹭近他,刻意让波涛汹涌的胸部尽现在他眼 皮底下。 很少有男人拒绝得了她的媚功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你为什么不找一份正常的工作?」 她看起来就跟冷双儿一样年纪,大约十六、七岁左右,可她的身上却有著比较 成熟的韵味。 话才刚问完,梦梦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我真的很苦命哪,从小就是单亲家庭,老爸又欠了一屁股赌债,还有弟弟妹 妹要养,我只好念完国中就出来赚钱。」 官龙三眉头再度蹙起。 她的身世和双儿一样可怜,当年双儿也是被爹遗弃在路边,只好当个乞丐四处 行乞维生,受人欺凌。老天为何如此捉弄人?为何还要让她过得这么辛苦?双儿是 个这么好、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啊! 他猿臂一伸,将梦梦揽进怀中,柔声许下承诺。 「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把工作辞掉,搬来跟我住。」 梦梦彷佛受到惊吓地猛摇手。「这怎么可以?你是云,我是泥,我何德何能可 以获得你的青睐? 能匹配上你的女人多得是。」 「你就是你,我也只会要你。」 官龙三将梦梦抱得更紧,彷佛借此能更加确定拥有她的真实感。 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他绝不会再放手了! 我会等你的! 蓦地,脑海里出现宫藤亚希稚嫩的脸孔,以无辜的表情哭著说会等他回来的期 待眼神,官龙三不禁身子一震。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个被他错认的男孩的脸?官龙三急欲将宫藤亚希的 脸从脑海中抹掉,那影像却益加清晰。 梦梦察觉到官龙三的不对劲,自怀中抬起浓妆艳抹的艳丽脸蛋。 「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刚回到台湾,时差适应不过来。」官龙三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剑眉蹙得死紧。 梦梦偎得更紧,「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她迫不及待地问:「那我何时搬进你 家呢?」 梦梦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然而官龙三却没有注意到。 「喂,官先生什么时候会来日本哪?」早晨八点,宫藤太郎边喝著牛奶边问宫 藤亚希。 「对了,官先生有没有说他台湾的事何时会处理完毕?我还满想念他的呢。」 中午十二点半,宫藤太郎一边吃著排骨便当,一边看电视顺便问宫藤亚希。 到了晚餐时刻—— 「小希希,我突然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耶,官先生有没有说他几月几号会来 日本——」 宫藤亚希猛然咆哮一声,「够了,不要再问我那个人的事!我不知道!我什么 都不知道!」 吼完,宫藤亚希转身躲回自己房间。 砰的一声,他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坐在床沿上,宫藤亚希开始「凌虐」草人,其实那草人是他依照官龙三的模样 而做的布娃娃。 他拿针刺草人的手。「说!为什么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还不来日本找我呢?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有什么事情会比他更重要? 他拿针刺草人的嘴巴。「你这张嘴油腔滑调,说什么爱我,就算我是那个人的 替代品,保存期限也没这么短吧!啊,不管啦,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哪!」 宫藤亚希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成大字形躺向床上。 他将手里的草人抱在怀中,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语:「官龙三,我会等你,可是 等待的滋味好难受,你知道吗?」 回想起官龙三温暖如冬日太阳的怀抱、高大可靠如港湾的身躯,他的眼眶难以 自抑地浮上一层水气。 何时他才能见到让他念兹在兹、一颗心想得拧痛的臭男人? 蓦地,脑海里浮现一个不好的念头,他猛然自床上弹坐起身。 「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这时,一直躲在门外关注宝贝儿子一举一动的宫藤太郎推开门走进来。 「想他就去找他吧,不然一个人整天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 宫藤亚希负气的回答:「不要!打死我都不干这种事!这样感觉好像是我硬巴 著他。我不要!我有自己的尊严,这种事打死我都不做!」 宫藤太郎无奈地摇摇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千万别后悔。」 宫藤亚希则是任性地环胸点头。 「绝不后悔!」 唉,他真没志气! 宫藤亚希低垂著头,叹了口气。 最后他还是受不了思念的折磨,而搭上飞往台湾的班机。 宫藤亚希站在这栋华丽别墅门前的五百公尺处已经整整有一个小时。 可他却没勇气上前去按门铃。 唉,他要在这里等到何年何月哪? 「喂,小心点,这些袋子里装的可都是名牌货,弄坏了你们有钱赔吗?」 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宫藤亚希循声望去,看见一名打扮时尚、身著一袭黑色 紧身洋装的女子自黑头轿车里走出来,鞋跟足足有七公分之高。 她擦著腰,斥责著两三名看起来是像佣人装扮的女孩子。 宫藤亚希不禁张大嘴巴。 有钱人都是这么趾高气昂的吗? 他拍拍胸脯,好脸官龙三对他很温柔,没有这种气焰高张的模样。 但下一刻,宫藤亚希嘴巴张得更大,因为他看见官龙三从另一扇车门走出来。 宫藤亚希欲唤他,然而却在看见官龙三大手揽上那名妙龄女子的水腰时,猛地 住口。 饱受震惊打击的宫藤亚希万万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画面。 官龙三在台湾已经有了一个女人,那、那他到底算什么? 看著这对亲匿的情侣要走入大门时,宫藤亚希脸上不自觉滑下滚烫的伤心泪。 他手中的行李袋因为手软松开而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官龙三蓦然回首,乍见到宫藤亚希时,同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亚希……」 宫藤亚希转身欲走,官龙三长腿一迈拉住他。 「别走。」 官龙三回首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梦梦,再看了看哭得像泪人儿的宫藤亚希,他的 心好乱。 终于走到抉择的这一刻吗? 宫藤亚希坐在床沿,眼睛哭到红肿,此时已流不出任何眼泪。 「你骗了我……你说你会来找我!结果呢,我等了你一个多月,连个人影都看 不到!既然你已经有她,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我没有骗你,等台湾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我自然会去日本找你。」 「沉浸在温柔乡里,难怪你事情得处理那么久!」宫藤亚希口气酸溜溜的。 不知不觉,宫藤亚希再度落下两行热泪。 官龙三无话可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忙著调查一些事情,所以只好将回日本的 事情耽搁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是在认识他之前吗? 「一个月。」 「才一个月而已?」 「嗯。」 「然后她就住进你家?」宫藤亚希再次难掩难过的痛哭起来。「那我算什么? 呜呜呜……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日本整整一个月……等等,这么说来,你是刚回到台 湾没多久就和她勾搭上?」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但正确来说,我跟她认识的时间比你久。」 「够了,我受够了。」宫藤亚希站起来,鼻头红通通的。「够了,我要回日本 了,我不要在这里接受你们的侮辱!」说完,提著脚边的行李袋准备走出房间。 官龙三拉住他。 他是要挽留他吗?宫藤亚希面无表情,但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他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对吧? 官龙三缓缓开口:「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说完,官 龙三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锵的一声,宫藤亚希听见自己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宫藤亚希苦笑地说:「哈,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自己能取代那个叫 双儿的女孩子、我还以为你是个痴情汉……看见你寂寞且受伤的眼神就想让你开心 点。」他仰起下巴,吸了吸鼻水。 「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没有牵挂地回日本了,太好了。」 闻言,官龙三握住门把的手顿住,心不自觉疼了起来。 他伤害了一个纯洁而善良的男孩! 可是他必须离开这个房间,否则他就走不开了。 他不能对不起梦梦,所以他只好对不起宫藤亚希了。 「啊!」 很明显的,是女人尖叫的声音。 梦梦发生了什么事? 官龙三循声音来源向房间外跑出去,宫藤亚希则好奇地跟在他后头。 「好痛……」 梦梦神色痛苦地捂著手,人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 官龙三神色紧张地上前执起她的手,「怎么了?」看著红艳的血丝,他的心好 痛。 梦梦瞄了一眼砧板上的菜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只不过不小心切到手。真的没事,我从小到大什么伤没受过,被烫伤 哪、被我爸打啊……」 她越说官龙三眉头皱得更紧,彷佛有化不开的忧郁聚集其上。 她以前过的到底是怎样的苦日子? 「先消毒吧。」 宫藤亚希欲上前帮她,梦梦手却一滑拒绝他的好意。 「不用了。」她看著富藤亚希的眼神中有著一抹难以辨别的厌恶。 「我来就可以了。」 官龙三二话不说地走上前,握住梦梦流血的手指放到永龙头下冲洗。 「龙三,谢谢你。」根据她这几天来的观察,这男人喜欢会做家事的乖乖牌女 生,所以她投其所好,打算煮一碗面给他当宵夜。「对不起,我本来想煮碗面给你 吃的……」 「没关系,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这样不好,我不想麻烦你,让你觉得我是个只会惹麻烦的女孩子。」梦梦说 得眼眶泛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压根儿忽略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宫藤亚希。 宫藤亚希整张脸登时毫无血色,比墙壁还惨白。 看著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他却一句话都不能说。 他现在好想马上躲回自己的小房间,他更气自己为何要来这里自取其辱! 不知不觉,他的脸上再度滑下一颗颗心碎的泪珠 他,真的该死心了。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