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侬(3) 有一次偶然路上见到她。 只是觉得她长大了,已经有些老练世故的味道,见到我笑,而在这笑里我看见 曾经幼稚的侬侬,多年以前郁郁寡欢的她坐在厨房里面对着一碗汤大哭一场的她。 还有早上起来永远睡眼惺忪失魂落魄的她。 她的衣服穿得得体,妆化的淡。穿着白色的上衣,一条黑色的裤子,她有一双 修长笔直的腿。领子开的低,但是没有色情的意味。脖子上是一条白金的项链。坠 着一颗钻石,象眼泪。侬侬纠缠不清的长发剪掉了,连带青春期的所有烦恼和混沌 也剪掉了。 清爽干净,配合她中性的味道。 我突然觉得异样,是喜欢了。多么可怕,我嘲笑过她所有的电影,认为欠缺品 位、荒诞且无聊 侬侬约我喝下午茶。 我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进这一行。 侬侬说是陪朋友去应征洗发水广告,被人发现。 我的眼睛一瞪,这样没有新意,不如说你在街上被星探撞见。 她便笑笑,不介意我对她的嘲讽。 谁知道第二日我便上了娱乐版头条,并且将我的来龙去脉一并写上,说我是网 络新贵。我气得几乎吐血。 现在但凡是人都去作网站,跟新科技沾边也不必如此夸张,他们干脆说我是李 泽楷好了,这样沈家姆妈更有面子。 母亲在一边埋怨,为什么你和侬侬来往我们不知道。我欲辩无词。 现在不时兴玉女,反而是相侬侬这样的性格女优吃得开,在兰桂坊同志酒吧喝 酒、吸食大麻、开疯狂派对、男朋友一堆堆而且年纪比她还小。 我觉得自己真是冤枉,象大家所以为的晴雯和宝二爷--“不过枉担了这个虚 名儿罢了”。 晚上接到电话,侬侬在那一头道歉,说不好意思。 这样客气的道歉,弄的我很不好意思,只好说没有什么以后出来的时候小心一 点。 她说,要不要出来走走。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拒绝--也许是不想拒绝。 我记得那个下午她和我道别的样子,象一首歌-自君别后,那样的婉转凄凉, 蕴含了漫长的人生,永不回返的青春。 我想起那年在机场送别她的情形,她背着那么多的行李,飞向未知的未来。我 取笑她:“天哪,你是骆驼么?”她说“我要把所有的的东西都带回去,因为不会 再回来了。”她那么的瘦,那么骄傲的样子。 那样的刹那,有一种难以言述的苍凉。我觉得难过,她说不再回来了,就象在 作永恒的道别。 我没有预料会是这样的再见。 我只是不再懂得重新见到的侬侬。但是现在的她却吸引我。 我不确定她一定是喜欢我的,至少她的态度很保留,也很客气,就象周末来到 我家一起吃晚饭,她会很礼貌地洗完所有的碗再告别,有着一种距离感。但是我喜 欢现在的侬侬。 她比以前美丽,懂得与人相处作人周到有分寸。 有时候我想,如果没有任何意外我和侬侬也许就在一起了。 不过人生有时候并不存在意外。人生有时候无常。 事已至此,全是不得已。 我原以为侬侬是喜欢我的。她看我的眼神,与其他人不同,和我聊天直至夜深。 似乎象是模拟的一场恋爱,象欧洲电影。 浪漫是可以铺排制造的,我们演绎的那么逼真,自欺且欺人。 至少在彼时,总有一刻的喜欢--直到现在仍常常用这样的错觉说服自己,就 象服食吗啡的病人借着幻象麻痹自己。 我甚至记得很清楚,一个晚上我们散步,经过一家珠宝店,看到一枚戒指,非 常雅致大方。 她说真好,那样的颜色象征着此情不渝,于是我问她,那么可以么,如果我向 你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