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烟 第五节 “后来,国家安全局查证的结果是:由于重庆人民大规模吃火锅,形成的热 气流上升!” “呵呵—”文静毫无掩饰的脆笑,像一盘抖落的豆子,顷刻间落满四座,引 得客户总监也发表了对于重庆的见解。曾是陪都的重庆,是台湾人除东莞、昆山、 上海之外最想前往发展的地方。 “阿弥真风趣!大家来听他的段子。”文静捂着嘴,仍旧回味着重庆火锅的 故事。20世纪90年代末的中国,手机短信和网络段子并没有蔓延开来,人们基本 上以面对面的交流方式传递着各地的经典名段,就凭着这种途径,古老的相声艺 术已经面临被搞垮之势。 “再来一段!”四人酒局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那我就再来一段,讲一个上海人的保留段子。”阿弥抽空向文静、姜灿、 客户总监走了一回酒。心想,我要讲一个真正的“段子”了。“说一个上海妈妈, 带女儿到澡堂洗澡,小女儿一不小心跑到男界去了。回来后,小女儿问妈妈,为 什么那边的人都有一条一条的小尾巴,而我没有呢?”显然,这将是一个荤段子, 阿弥开始担心讲这个段子的恰当性。姜灿的眼睛转向了酒瓶,只有文静插话道— “这个故事不是这样讲的。应该是猴子看到男人小便,就笑着对其他猴子说 —你们看,他的尾巴长在前面! ”台湾人大笑起来,举瓶向文静献酒。阿弥现在 悟出所谓成都人更辣的道理了。 “我讲的不一样,不是一个故事。” “那妈妈怎么答复呀?” “妈妈语重心长地说,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有的!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你 会有很多条的!” 阿弥预料的满堂喝彩没有出现,文静作个鬼脸顺下眼去,姜灿和台湾人诡异 地碰瓶喝酒。阿弥奇怪于这种反应,也许这个段子存在一个伦理问题,如果文静 胆敢赞同,也就当面表明她是一个不守贞洁的女人;而姜灿跟台湾人不会旁证这 一点,所以选择回避。阿弥感到自己真是该死,得意间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尴 尬地看一眼文静,已经羞红的瓜子脸上,越发透着几分娇媚。 好在台上有节目正在演出,四人的注意也就有了去处。下一个节目是方言笑 话,一个赵本山模样的农民登台亮相。 “城里好××大哟!我找个厕所都找不到。哎!有人向我招手,他是叫我过 去哇?”那人用四川话绘声绘色地表演着,还做了个伟人招手的姿势,接着是小 便的动作,再接着就有一个警察模样的人上前呵斥。那个农民高声说:“我自己 的东西,拿出来看看都要不得嗦?”全场就被逗乐了。阿弥并未完全听懂,就凑 过去问姜灿。姜灿说,他以为主席像在招呼他过去方便。阿弥想起了中心广场的 主席像,四川人联想丰富,编出这种故事,而自己觉得并不可笑,可见不同地方 还是有不同的兴趣。 台湾人跟姜灿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这一点说明他尽到了客户总监的 本分。由于演出已近高潮,音量格外地大,加上酒力发作,使听力好像越发差了 起来。这正是“酒后吐真言”的好时候,阿弥举瓶请文静喝酒,以消解早先的唐 突。文静大方地应战,并提出将酒瓶吹干,四川话叫“吹筒壳”还是什么的。阿 弥卖力地“吹干了”,他知道酒桌上的女人一旦端杯,就会无所畏惧的;这个文 静,酒量肯定了得。姜灿忽然跟台湾人换了一个位子,挨阿弥坐下,要跟阿弥传 递会议上未尽的好感。一切娱乐场所的音量尽量放大,为的都是给客人的小团体 形成高压,让他们受压到只能喝酒;如果要说话,距离就要靠得格外地近。阿弥 和姜灿凑得十分地近,以保证彼此可以说话,自然也喝了不少的酒。台湾人和文 静当然也靠得格外地近,嘻嘻哈哈带指指点点,其情融洽,好像一场单独约会。 台湾人的好色决非浪得虚名—他们总能恰如其分地引导女方进入约会的情绪 ;下一步就是带去商场,展示囊中万事达卡的美金存量;再下一步就是讲述他们 在忠孝东路的房子;再下一步就是……反正离女方投怀送抱已经不远了。阿弥由 于对文静的立场太过猜度,反而并没有十分听清楚姜灿的说话,大概记得姜灿作 为即将立项的主管,与自己会有很近的合作。阿弥是一个注重现场的人,有关合 作项目的问题,虽然在白天是他最关心的,但一旦有了定论,他马上在意起近在 眼前的竞争。 阿弥扯淡地对姜灿说:“你们的美女快被台湾同胞勾走了!” 姜灿的反应很让阿弥费解:“哦,这个嘛—”姜灿警惕地斜视着对面的两人, 不知道是酒气还是情绪,他像一头激动的豹子。阿弥只愁没有一条长腿从桌底提 醒台湾人收敛一点。 好在台湾人客户总监起立请酒,并郑重提议道:“今天谢谢你们的招待,你 们明早还要上班,我们也该休息了。明天接洽工作进程的安排,预祝合作愉快, 大家彼此交个朋友!” 由于酒所引起的微妙个人情感,在工作的大前提下,统一为四个人的积极畅 想。大家互留个人联系方式,并在谁买单的问题上争执一番,留下许多未尽话题。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