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 第十一节 阿弥把想法告诉文静,文静问:“殖民地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阿弥说:“就是被压迫和反抗的味道!” “哪里有压迫啊?哪里有反抗啊?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文 静轻松地说。 Coco本来跟姜灿在那里喝客气酒,听到阿弥的高论,伸手向文静敬酒:“别 听他胡说,我知道他不爱喝金酒,不过金酒,也就是杜松子酒,喝了有好处的, 是英国人的补酒呢!来,我们干!” 姜灿端起酒杯举向阿弥,有种冰释前嫌的意思,阿弥赶忙迎上酒杯:“我没 什么的,本来嘛—我有罪、我不对—呵呵。”姜灿总算确认阿弥不再生他的气, “咕咚”喝了满满一杯。 几圈下来,礼貌算是讲完了。Coco提出要加汤喱水在酒里,文静干脆只喝汤 喱水,女人们在酒桌上常常要预留些酒量,以便在男人喝高时杀个回马枪。姜灿 要跟阿弥划拳,阿弥从不划拳,只会“石头、剪刀、布”。但Coco会划拳,于是 姜灿跟Coco开始了唇枪舌战,说到高兴处,姜灿干脆用四川话吼了起来—“四川、 四川,四面环山”、“二环路哇”、“九眼桥哇”。Coco虽然说能划拳,说出来 的却没有那么多的花头,“六个”、“五个”、“四个”。两个人似乎牛头不对 马嘴的拳路,逗得文静哈哈大笑。 阿弥释然地乐得一边安歇,状况也没有担心的那么可怕,自己应该习惯于跟 女人周旋,现在的女人已然看得很开,男人为何反而思前想后?可见,是男人过 于钟情了。文静是那种认真的女孩吗?反正Coco不是,这个杭州女人手里握着一 把男人呢,她以身体作本钱、拿感情做游戏,也许她根本没有感情,只有性;要 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热中于向我传授从男人那里学来的床上功夫。她曾说过不会介 意我跟其他女人的交往,当然,我永远不会有机会介意她的交往。文静不一样, 文静应该是会讲求专一的那种,不过,她在别人面前装作跟我没事的样子,表明 她也不急于挑明关系。也许女人天生适合做地下工作,地下的隐情更能激发她们 —这就是地下组织、间谍、黑社会都有女人缘,而婚外情能长盛不衰的原因。 姜灿与Coco酒喝了不少,话也谈得投机,有点心无旁骛了。文静傻傻地看看 他们两个,又搬弄一下手指。乐队开始了咿咿呀呀的原创歌曲的演唱,酒客们躁 动地鼓掌。在这阵狂热的躁动中,文静是一个异类,她撩人的娴静气质更加突显 了出来,也许只有阿弥才感受到这种气质的逼人张力。阿弥轻轻邀请文静碰杯, 文静没有碰杯却用脚从桌下踩一下阿弥,阿弥马上感到了身体热度的反应,文静 用眼睛说着话,阿弥预感到自己将迷失在她的眼光中,急忙拿出香烟。 阿弥自己点上一支烟,给姜灿一支。姜灿推脱道:“贩毒不吸毒,我做烟不 抽烟!” Coco是抽烟的,她接受了阿弥的“娇子”,并且要阿弥点火。阿弥推脱说: “不雅吧!” Coco气愤地到自己包里寻找打火机,却找出一包DUNHILL ;姜灿见机地给Coco 上了火—不抽烟却备有打火机!阿弥觉得姜灿不过是在卖噱头。点完烟,姜灿把 打火机放在了DUNHILL 上。阿弥恶作剧地说:“Coco,告诉你了不要让男人上火 的,你看,出问题了吧!” Coco原本也注意到了打火机放在烟上的问题,“就你心眼多,人家是无意的。” 想想也许阿弥是吃醋了,“谁叫你不识相,怎么样,你干着急! ” 姜灿低笑不语,阿弥觉得他肯定是故意所为。只有文静一头雾水,阿弥告诉 文静道:“打火机的那种放法—放到人家烟上,是有那个那个意思的。”阿弥做 一个两手相叠的手势。 姜灿马上坏笑起来,Coco大骂阿弥下流,并把烟和打火机统统送给阿弥。 文静乐得姜灿的愿望实现,说:“你们上海人表达得这么含蓄啊!听说成都 有的酒吧内直接就有电话,每一桌都有,或者准备了联络用的单子,表达意思用 电话或单子。” 姜灿补充说:“Coco不需要去这种地方就会收到电话、单子的。” 至此,姜灿对Coco的欣赏表露无疑,不管是文静还是阿弥都这样认为。也许 Coco本人会觉得,全世界的男人对她都该这么讲话,不管怎样,话本身很中听。 Coco兴致所致,决定开始杀她的“回马枪”了,酒桌上的主动,也是她一个客户 服务人员的本分。她先向文静敬酒,接着就向姜灿发动了进攻,进攻方式是玩毂 盅。 文静随手拿起一本画册,翻了一会儿就问阿弥:“为什么画中总有一个人突 显出来?” 阿弥看到一幅画,20世纪70年代的一家三口标准照模样,父母是暗淡的灰色, 孩子却是鲜活的彩色。好像是要表达代沟,或者某种希望,但阿弥却说:“在我 眼里,今晚全场都是灰色,你是彩色的!”文静赶忙用杂志挡住脸,冲阿弥努嘴、 闭眼。阿弥没有这个胆量迎上这个吻,嗫嚅了一句“收到”。文静却不饶不依地 继续等待,吓得阿弥赶忙抽烟躲避,并扯淡地要文静抽烟,文静气得果然抽起了 烟,并把打火机放在阿弥的烟盒上,用眼睛示意阿弥注意体会个中用心。阿弥放 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今天万万不能对文静就范,搞不好文静会要求去“心族” 的房间,自己身上还带着Coco的体液!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