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瘾 第六节 中国人的接待方式,总是很人性化的。汕头人的精于生意,就更能做好这一 点。对方安排的宾馆是汕头最好的,而且两个大男人各住一个房间。阿弥开玩笑 说:“这有利于大家的夜间活动。”来到特区,人们很容易想到丰富诱人的夜生 活;但改革开放至今,并不是身在特区才能享受夜生活。姜灿告诫说:“现在是 ‘非典’期间哈,朋友,你不会要‘性’不要性命吧?!说老实话,广东现在扫 黄打非搞得厉害,可能实际情况还不比内地呢!我听说广东的夜间活动都在东莞 的厚街一带,你去不去?” 阿弥苦笑着说:“厚街,离这里有好几百里路呢!我还不如去上海的青浦、 重庆的龙须镇、北京的小汤山—哦,小汤山现在是‘非典’隔离区,去不得;那 干脆回成都去温江算了。” 姜灿诧异地说:“我原来并不知道你对各地的情色地带如此了如指掌!” 阿弥诡异地说:“我是干什么的?我原来的职位叫什么来着?” 姜灿一脸茫然。 “创意总监—就是‘床艺总监’嘛!”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阿弥突然觉得不应该把自己说得这样好色污秽的样子, 人常常在出差外地时忘乎所以地乱说话。马上纠正说:“我个人是不好这个的, 我跟那种女人无法发生什么—这是心理上的问题,还不是生理上想不想的问题。 但我有些朋友是以此过活的,他们不交女朋友,只交小姐……” 姜灿睁大眼睛说:“真有这种人?” 阿弥见话题已经转移,坦然地说:“啊,有!大多是一些吃了女人大亏,心 理失衡的人。”阿弥心里嘀咕,你姜灿假什么假?长得一副随时准备结婚的样子, 搞不好你这种家伙是最好这个的! 姜灿和阿弥虽在业务上彼此景仰,但在生活起居上,这还是第一次的近距离 接触。西昌那次虽然也同处一室,但那时没有任何诱惑条件;正如城市人到了乡 下,一个个人模狗样,根本分不出内心的清浊。如今不一样了,阿弥有几分考验 姜灿为人的用心;况且,在阿弥心里深深记得,就是在西昌那样艰苦的地方,姜 灿跟文静也有一夜的春情! 安顿好行李之后,姜灿和阿弥先到了印刷厂的设计室,将这次需要打样的稿 件进行了交接。以往此类业务一概由总工艺师负责,姜灿的到来,让印刷厂的设 计人员感到几分的陌生甚至是警惕。 印刷厂设计总监喃喃地说:“烟标能够这样做么?这是你们领导的意见吗?” 主要意思是指他们把“吸烟导致……”的警示语放到烟包正面那回事。 阿弥觉得这个乙方太霸道—你管我怎样,我给生意你不做么? 姜灿不以为然地说:“关系不熟是这样的。你老兄做乙方做得态度好,没见 过这样牛逼的乙方哈!” 阿弥心想,真是店大可以欺客。联想到他们在汽车上的排场,这点高傲还是 可以理解的;但也许就不会安排娱乐活动!想到考验姜灿的机会变得渺茫,阿弥 不禁感到几分怅然——姜灿没能吃透阿弥的心思,只一味地安慰阿弥,以为阿弥 做惯了委屈求全的乙方,心理不平衡罢了。 但印刷厂方面的招待不可谓不客气,总裁为姜灿和阿弥准备了豪华的晚宴。 用豪华来形容广东人的待客之道是再合适不过了;从原来的黄金宴、珍稀保护动 物宴,到坊间流传的人体宴,大多没有什么文化可言,只是奢侈的昂贵和疯狂的 豪华!广东人是什么都敢吃的,尤其是潮汕人,但这种吃法眼见就惹了祸事,吃 果子狸闹出的“非典”就是这边的食客干的好事。当然总裁的招待是不敢上得珍 禽怪兽来,但生猛海鲜正合时宜。总裁和蔼可亲地说:“两位来的时候不好,现 在大家都不敢吃了。不能上山,我们就下海!只好来点鲍、翅这样的东西!” 那边总裁招呼手下到车上去拿刚从国外带回的“皇家礼炮”;这边姜灿感到, 这个老总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跟他们总裁在巴塞罗那见过。”姜灿对阿弥小声说。 “那好了,你的面子肯定大了。”阿弥高兴地说。 姜灿确实在巴塞罗那世界烟草大会上见过这位印刷厂老板。那时一群国内的 烟草同行,还一起看过肚皮舞;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交情。姜灿原来也不负责烟 包印刷业务,无心结交这样的印刷大亨。 桌上还有其他两个烟厂的总工在场,也许总裁也认出了姜灿;但大家保持着 初次见面的新鲜和友好,并不愿意点明曾有的一面之交。所以,姜灿的面子并没 有阿弥预测的那样大,这是阿弥不会了解的默契。烟草行业及附属产业也就那么 大个圈子,大家谁跟谁还没有个照面呢?但没有利益关系就等于没有关系,也许 商场上大抵如此;只是像阿弥这样的人对于生意场上、烟草圈内的事情少见多怪, 觉得大家神秘兮兮地,没有人情味!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