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醒 第六节 本地市场的商业公司同仁,本来很熟识,很多人曾经是同一个企业的同事, 但由于权力的分配和利益的归属越来越远,大家反倒显得疏远。从这一点来看, 倒不如不改制。这恐怕是国有企业在改制方面通常的阵痛,在权责不分或者行政 统领的时代,虽然经常扯皮,但毕竟是一家人;一旦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和业务流 程进行分离,实际上增加了公关的头绪。那些科长、处长、经理们突然从会议桌 的一边坐到了另一边,口气由内部商量变成了外交辞令—还真叫人不习惯。但变 化是为了进步,一切总得有个开头。虽是渠道为王的时代,所幸姜灿手里也掌握 着名优卷烟的俏销货,大家还是互有所求的。全面市场化的棋局中大家博弈的只 是市场,谁掌握市场谁就主动。等品牌工作推进之后,再造几个名优品牌出来, 还不一定哪边为王呢!能想得通,也就能放得开,姜灿按照对外地烟草公司的公 关路数对待本地同仁;会后就是宴请和酒局。 晚宴正在进行时,文静突然来电话,问姜灿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姜灿心想糟 了,赶忙解释道:“我请烟草公司的领导吃饭,今天不回来吃了!” “不回来吃饭?!你怎么不早打个招呼?还是个带‘总’的人,做事怎么没头 没尾的?”文静那边劈头盖脸地骂道。 姜灿一时无语,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改换腔调去道歉、讨好吧!他扯 淡道:“啊!我知道了—你自己吃吧!”就挂了电话。 那边有人给姜灿开玩笑说:“怎么,这么早就被夫人查岗?你好像没有成家 哈?姜总!” 姜灿强打精神说:“哦,她给我做了饭,这不,我回不去—我就要结婚了!” “未婚享受已婚待遇啊!那你更要表现积极些。吃老婆做的饭,是对她的尊 重,可不是小事!你办喜事要通知我们一声。” “姜总放着娇妻来招待我们,真是让人感动,来,大家表示一个—”于是, 大家又找到一个碰杯的理由。 由于自己的疏忽,姜灿确实感到对不住文静,想着婚后一定要注意这类请示 和报告,有人说婚后会多了一个领导,调侃得并不过分。但招待不能马上停止, 只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饭后的酒局依然热烈,姜灿左推右挡,不断提醒自己不 要喝高—回家还要向文静解释呢!捱到曲终人散,姜灿匆匆赶回家中。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但好像并未动过。文静是不是出 去了?姜灿打开卧室的灯,床上的文静赶忙用被子捂住头。姜灿投身上床,想用 一个香吻化解文静的不快;但文静不依不饶地骂道:“满口酒气!还知道回来?” “我当然知道回来呀,我的老婆在床上等我嘛!”姜灿一副献媚讨好的模样, 白天的领导姿态荡然无存。 “你现在已经只记得回到床上,饭桌都不回了;哪一天连床都不回了!”文 静的脸并不转过来,冷冷地说。 姜灿赶忙保证:“怎么会!今天是因为工作忙昏头了,下不为例!” 文静步步进逼:“算了吧!还没结婚,心已经不在家里了!就算吃饭前忘了 给我打个招呼,出去喝酒也不说一声?你口气都那样了—不冷不热的,真像《手 机》里葛优打电话那个哼哈样!” 姜灿满脸堆笑地说:“在人面前我怎么好像现在讨好你?” 文静不留情面地说:“讨好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的?才多大的官,就这样要 面子?我最讨厌你这种要面子的男人,虚伪。” 姜灿感到隐隐的刺痛,自己并不认为有虚伪的追求,何以被文静骂成这样? 而且,他珍视事业,并不是追求当官— “就因为没回来吃饭,值得你这样骂我?我又没有搞什么不好的活动;而且, 你又不是天天做饭的,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就做饭了呢?”他陡然抬高了声音。 “没搞什么活动?你是不打自招哇!你们这样的招待,你以为我不了解,没 找小姐吗?!”文静一副知根知底的样子。 “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没有!你不要瞎想。”姜灿觉得女人真的是胸大无 脑—谁会在自己家门口找小姐呢?那次阿弥搞的单身派对上倒真的找了,文静反 而是没有怀疑的。 文静侧过脸来,眼中竟满是泪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姜灿的头脑马上进行了比GOOGLE快十万倍的搜索,今天?什么日子?生日? 不是;情人节,还早;结婚纪念日,还没结婚呢!圣诞节?春节?七夕?六一? 三八#%#%*……姜灿觉得脑袋中已经出现了乱码,就是不能给今天安排一个节日 的名头! “去年的今晚,我们在上海——那个时候你甜言蜜语把我骗到手,现在就不 好好爱了!”文静幽幽地说。 如果文静愿意,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可以是一个纪念日;因为姜灿曾对她说, 要让每一天都成为他们的节日!但文静显然不是在纪念随便的一天。姜灿恍然大 悟,他明白了文静所指。去年的今天,他们在上海温馨的玲珑宾馆里,定下了终 身的承诺。女人就是女人,虽然那不是她的第一次男女之事,但难得她那么在乎! 人们常常说初恋般的感觉,但奔波劳碌中,你常常想不起来究竟哪一次算是初恋。 文静所谓的纪念日,让姜灿有种初恋的情怀,也就顾不得争吵的余气,向文静发 出了求救的信号,通体已经滚烫到爆发。文静柔弱的反抗对于姜灿无异于坚决的 挑逗……小夫妻的小吵小闹,终究会以身体的对抗来结束,这也是最好的结束。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