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醉 第四节 阿弥也奇怪于他这种没头没尾的“烟”谈,只好说:“我已经到高原上了。 云南是烟草王国,我奇怪于这里抽烟的人并不见得特别多;也许跟气候干燥有关。 在成都那种潮湿的地方,抽烟是一件好事,正如吃火锅一样!” 跟姜灿的对话,就这样不着边际地开始和结束了。一切朋友,在分开之后, 常常是缺乏共同的语言的;还好,他们之间尚有“烟”的话题可以将就着谈。 吃完过桥米线,阿弥在路边买张地图,想找个地方坐坐;下午茶时间到了, 这是小资生活的重要时刻,也是品味城市的难得机会。再者说啦,也该计划计划 接下来的行程了。 昆都,是地图上的显著标示—昆明的时尚策源地。它既不是一座大厦,也不 是一个广场,只是一个类似于新天地的休闲娱乐街区。地图上说,这是昆明最IN 的地方。阿弥找到一间像样的咖啡馆,总算找到了最熟悉的生活;叫一杯蓝山, 一身释然地坐下。 初秋午后的昆明,恰如报春花晚开的时节;在你怀念中展开现实的色彩,在 你的诧异中提醒青春的流逝!季节的差异,总能在有心人的意念中产生造化弄人 的惆怅,也会给纵欲者造成永远的盲从。人们只要看看老年男子怎样追求忘年恋 情的市井故事,就很容易体会错过季节的所谓美和所谓罪。当然,阿弥并不期待 这样的美、也根本不期待遭这种罪;只不过是为眼前的春城浮世绘所感染罢了。 他兴奋地享受着咖啡,随意查看着窗外的人们,陌生城市的陌生景象,就像 对面楼中的妩媚女孩,自有着一种诱惑偷窥的魅力。 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他一下—一个老外,满头金发;比阿弥还诧异地说: “你小子跑到昆明来了,也不找我?” “Excuse me! What can I do for you? ”明明人家老外讲中国话,阿弥却 憋出了英文。 “不认识我了?我是Jim ,你是阿弥嘛!你这个家伙!嘿嘿!”阿弥头脑转 得飞快;在新天地的ARK 酒吧,他确实认识一个乐手,美国人,叫Jim —“嗨! Jim ,你怎么在昆明!” 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老外也许不懂,但心情显然是一样的。一番中英文交杂的 谈话,让他们感到世界之小、天涯若比邻的妙处。接下来的昆明观光,阿弥再也 不用出租车司机来做向导了。 晚上的节目早已定了下来,是在骆驼酒吧。Jim 知道阿弥酒量好,叫了一瓶 杰克丹尼美国农民威士忌;农民威士忌的说法是阿弥以前的同事台湾人客户总监 叫出来的,对美国酒取批判态度;阿弥在成都开“烟酒所”的时候,是不采购这 种酒的。 酒喝了大半瓶后,Jim 微醉,走到吧台拉来两个女人,向阿弥引介。女人迎 面就是一句日语,看阿弥没反应又结结巴巴地说韩国话。女人的热情让阿弥很是 寒心,一般人会这样猜测他的身份—您是搞艺术的?人家是看他长头发、大胡子 的长相;或者,可爱的女孩干脆说他是“坏人”,那不啻于是一种夸奖,常常有 更多暗示。但这两个女人哄老外哄惯了,把他猜成可恶的日本人或者呆板的韩国 人!阿弥随便哼哼哈哈了一会,便沉默不语。 终于Jim 打发女人走开,拉着阿弥出了酒吧,说:“去High一下。” 阿弥并未搞懂所谓“High一下”是不是找更好的女人,或者更坏的女人?盲 目地跟着Jim ,两个人拐过几条巷子,走向一处黑暗的角落,一个火芯在那里游 动。阿弥心想,坏了,Jim 这家伙不会是带我来吸毒吧!他清楚地记得在上海的 ARK 酒吧里,Jim 给他讲过大学时代的盛事:一群人有男有女,租住一间大房子, 每晚都有伏特加、HIP-POP ;某一个晚上还有白粉出现!他们很小心地用一美元 的钞票托起白粉,用鼻孔猛吸,然后晃晃悠悠进房间。可能男女进了同一个房间, 也可能两个男人进了同一个房间!“Gosh, It‘s so high!”—Jim 曾这样作结 那段生活。 阿弥原本充满向往,但到了这种场合,却很不自在起来:“Jim ,你带我吸 毒吗?”凭着跟Jim 的交情他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有,几个好朋友,一起抽点大麻,大麻而已,我不吸粉的!你小子,怎 么想我的?” “Hi, Jim ! You are late!”火芯周围站着一圈人,Jim 冲上前去夺过 “火芯”嘘上一口,转身递给阿弥:“从右到左,一人一口,哥们儿!” 阿弥知道是大麻,没那么紧张;但看看用旧报纸卷成喇叭形的烟支上留着每 个人的唾沫,实在有点恶心!又不愿表现得太逊,吸上一口,只感觉比雪茄的味 道腻一点,但尾香很浓。 Jim 拍拍阿弥的肩膀,向大家介绍:“我在上海的好朋友,阿弥!”其他三 个人一一介绍了自己的中英文名字,有来自英国的大伟、法国的让、俄罗斯的什 么司基。阿弥记人名的能力一向很差,但他奇怪于这些老外中文讲的奇好,而且 还带昆明口音!阿弥是坚决的国粹主义者,对中文老外比较友好。一支烟完了之 后,五个人已经谈兴很浓,他们决定回到骆驼酒吧把剩下的酒喝完。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