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一腔仇恨 刘新扭过头,看见了周兰,他愣了一下,忙迎过来。周兰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 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刘新……”她说不下去了。 刘新看着她,脸上没有激动的表情,冷冷地问道:“你,你怎 么来了?” “我,我想你呗!”周兰真切地说了一句。那个女同学看他们俩说话,笑了笑, 一个人走了。 “我给你邮的毛衣、毛裤,你收到了没有?”周兰急切地问。 “收到了。” “那我给你写的几封信呢?” “也收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 “……” “我这几天急得直上火,做梦总能梦见你。你为啥不给我回信呢?”周兰大声 地问。 “走,咱们到没人的地方去说。”刘新说着,领着周兰来到校园外的一片树林 里,这里很静。周兰认真地打量刘新,分别了几个月,他还是青年点时的样子,没 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胸前上衣兜下,多了一枚大学的校徽。 “周兰,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找你要问。”没等周兰开口,刘新却先说话了, 他面目表情十分严肃,口气也很生硬,“我问你,我离开青年点以后,你和别的什 么人好了吗?” “没,没有呀!”周兰摇头回答。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心跳也立 即加快。 “不对吧,我听说,我走后,你和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好上了。” “……” 周兰张嘴要说什么,可是嘴张开了,下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你是不是和公社的一个领导好了,而且你们已经发生了肉体关系。”刘新一 字一句地说着。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射进了周兰的胸膛。她的脸顿时 白了,她知道,已经是瞒不住了。 “你说,有没有这么回事?”刘新大声地责问着。 “哇”地一声,周兰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哭什么,回答我,有没有这么回事?”刘新对她的哭无动于衷。 “刘新,你既然知道了,我就把事情的全过程都告诉你吧!”周兰哭着,把发 生在刘新上大学前后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可是刘新听后根本不信,他摇着头说: “你不要骗我了,你讲的这些我能信吗?我上大学,是因为我排名第一号,我不来 谁来?退一步说,就是我不来,我也可以在大队好好干,说不定现在已经是被公社 革委会‘三结合’了呢。我上不上大学都有远大的前途,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呢? 我是瞎了眼,看错了人呀!” 周兰指天发誓:“刘新,我之所以跟公社那个姓胡的有一次,完全是为了你上 大学,为了你今后的前途。我周兰要是有半句假话,我,我就让火车撞死。” 事情到此,周兰才知道,自己拿最宝贵的贞操所换来的,是自己男朋友的离去。 她知道,以刘新的性格,他认准的事情,你怎么讲他也不会相信,再说,这男女之 间的事,又怎么能一下子说得清楚呢?她看着刘新那冰冷的脸,知道一切都是无法 挽回了。 刘新说:“周兰,你别怪我太狠心,只是你这件事做得让我无法忍受。你连最 起码的姑娘都不是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和我谈呢?从今以后,你不要再给我写信, 也不要再到学校找我,我们俩的关系,从此一刀两断。”刘新说完,看也不看周兰 一眼,一个人大步走回了学校。周兰只觉得眼前一黑,摔倒在小树林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醒了,睁眼一看,身边围了很多人。一个上了年纪的 老大娘拉着她的手说:“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要不要上医院?” 她强挺着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很 大很大的大学,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坐火车回到了公社,她想找那个胡春风,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她一个 弱女子,一个普通的女知青,她斗得过大权在握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吗?而且这件 事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没了,一个女知青,名声是最重要的呀!她满含一腔 泪水,满怀一腔仇恨,一步一步从公社往青年点走。边走边想,自己回去以后怎么 办呢?和刘新的关系怎么说呢?今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全体知青呢?还有,那个胡 春风再来纠缠怎么办?顺从他,不可能。不顺从他,他再把这件事往外传,自己可 怎么活呢?她越想心越灰,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路过四队的时候,她想 到了住在四队的大队蔡主任,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蔡主任的女儿没去了大学, 蔡主任一气之下,抛下老婆和女儿撞了火车,自己对不住这一家呀。现在,自己是 鸡飞蛋打,她觉得,自己应当像蔡主任那样,去一个平安的世界。这时,她看到一 列火车从远处驶来,她心一横,大声喊着:“刘新,你对不起我呀!”她跃上铁轨, 向火车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