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 出了地铁站,他牵着我从人潮中穿过大街小巷,朝向圣心大教堂(Sacr é-Coer) 的方向走去。 圣心大教堂位于巴黎蒙玛特(Montmartre)高地的顶端, 在1876年通过国家募捐 而修建的,花了大约43年的时间,这座宏伟的教堂于1919年举行祝圣典礼正式开放 让人参观。建筑师们为它设计了一种半罗曼半拜占庭的奇特风格,四个小圆顶和中 间的大圆顶及其高高的座圈是典型的拜占庭风格。缩在后面的正方形钟楼内保存着 “萨瓦女人”, 一尊19吨重的大钟,是世界上最大,最重的钟。教堂内部非常宏大, 其精美的装饰材料,绘画和镶嵌画都精美绝伦。站在穹顶上可以将整个巴黎城区和 郊区的美景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 出了地铁以后,可以选择乘坐缆车,游览车,或专提供给游客在马路上行驶, 类似玩具的火车上坡,当然也可以步行上去,沿途还可以慢慢观赏路边那精致的欧 式房子,以及各式各样的精品商店。遇到特别季节的时候,比如像十月头,一年一 度的葡萄酒庆丰收季节(Grape Harvest Festival),都会有街头* 。 这个地方我前几天刚来过,他为何带我来这里呢?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悉的带着我避开人群,绕着我不知道的小路往上坡 走。 一会儿,终于到了上坡,可是他却不是到教堂去,而是把我带到和教堂隔着条 小路的高地广场(Place Du Terter )。 高地广场是蒙玛特的中心,四周被各具特色的咖啡馆,餐厅,酒吧,以及售卖 精美纪念品的小商店包围着。商店和广场之间隔着类似行人道的小路,让游客们可 以沿着这条小路行走逛观这个广场。这里色彩斑斓,气氛活泼,聚集了来自五洲四 海的画家以及艺术家。 白天的广场到处都是艺术家,虽然如此,他们很少有人为自己创作的,大都是 为游客作画。当然有些也会售卖自己的作品,比如油画,彩画,素描,照片,海报 等之类,再往里面走可以看到更多的画家在那里摆摊帮游客绘描。 我们一到那里,他更是熟悉热络的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从旁边餐厅咖啡馆的招 待,到广场摆摊的老板,画家等。 他牵着我手走到角落一家餐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像上次那样不听话的 走开了。”他一脸认真的对我说,却依然没有放开我手。 “Okey。”我点着头向他保证。 得到我保证后,他才将我手放开,往餐厅里面走去。 我好奇的眼光一直跟随着他高大的身影。一个长得和蔼可亲的法国老伯伯看见 去进去的他,很开心地拍着他肩旁同他打招呼,他和老人寒喧一番后,老人从里头 往我这里看,表情一愣。随即,朝我露出一个亲切非常的微笑,我也礼貌的回他一 个温和笑容。 过后,我见他打开厨房的门走了进去。大约两份钟以后,他背着一个画桐,手 提着一个有如手提行李箱般的黑箱子出来,那箱子和在广场里画家们正摆放使用着 的是一样的。 霎那,我自然联想到,他是画家? “走吧。”出来后的他轻轻唤着我,然后往前面走去。 “噢,嗯。”我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最后走到一个转角的空位子,熟悉利落地把箱子里面的画板,画具摆放好, 又从画筒里抽出了几张素描彩绘把它们挂贴在黑箱盖子,以及身后一颗树上。我走 过去,打算帮他把那些画给贴上去。 “所以,你是画家?”将他手中的画接过来,我一面问道。 他顿了一会儿,说:“嗯,想的时候便是。” 哦,好一个想的时候便是。这就是艺术家个性吗?我习惯性的在心里自问自答。 这是我在加拿大养成的一个习惯。刚开始,是因为无法用英文正常沟通,到后来是 喜欢并习惯了这种自问自答的方便,不想与人说过多的话时,这就是最好方法。最 重要的是,从口中说出来的也未必是事实。许多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画,尤其懂得捕捉画中人神情。画里的人仿佛有着一双会 说话的眼睛,告诉正在看画的人他们被画那一刻的思绪。有开心的,有迷茫的,有 忧虑的,也有像是在等待着某些事情某些人的。 “你常在这里摆摊帮人画像吗?”我好奇地问。 他不知什么时候找来了三张凳子,他自己正座一张,然后指示着他旁边那一张 是我的,最后一张摆放在他对面,是给想要作画的旅客。 “很久没来了,今天特别一点。” “为什么?” “因为你丢了钱,你今天就当我的助理吧,待会儿赚了钱就给你。”他一脸认 真地说。 “那你要画很多张才够吧。”我笑着轻声回他。心里依然有丝惊讶的大量他, 没有想过他会是个画家。 他突然冒出一句:“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巴黎?” “……就旅行啊!”我不想告诉他是因为逃婚而来的。 “家里的人不担心吗?”他又问。 “你忘了我是孤儿吗?”我邹着眉头反问,我清楚记得我昨晚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只是深深地看我一眼,却没在继续问下去。 对面空凳子已经有人坐下了,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听她说的英文口音,应 该是来自美国。 他也用着流利的英文与她交谈,并且娴熟的开始为她作画。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专注认真的提笔作画,瞬间,我觉得这个男人长得 真的很好看。侧脸看去,那弧度是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的完美。忽然想起自己好久 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侧脸长得好看的男人通常都很专情。不知道有没有包括他? 想到这里,我心胀突然跳动得好快,感觉似乎快要跳出来了,我连忙低头望着地上。 然而,他却注意到了我的异动,转过头来,有些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有。”我眯起眼睛笑笑企图隐藏心思的说。 他也对我微微一笑,接着,继续为眼前刚坐下来的棕发女生作画。 就这样,我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帮旅客一个接着一个作画,奇怪是,我一 点也不觉得无聊。 他作画速度极快,下笔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每一幅大概用了二十分钟就 完成了。 “你先帮我收着吧。”他把收到的钱都交给我。 数了一下,才知晓一个画像他收五十欧元,我看看左右其他也帮旅客作画的画 家,发现大家收价是三十欧元一张,他竟然比其他人贵了快一倍。不知道真的是因 为他画艺,还是他那英俊的脸,旅客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坐下来,当然大部分都是女 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我用手偷偷地按抚着肚子, 希望可以让它不再发出声音,悄悄看他一眼,他正专心在绘画,我暗中庆幸他没听 到。 几分钟以后,他把手上的画绘完。然后快速的把贴在黑箱和树上的画取下来, 再把它们和画具收拾好。我站起身边帮忙边问:“不画了吗?” “不画了,你肚子饿了。”他嘴角微扬,笑着对我说。 他还是听到了……我有些羞赧的和自己说。 “傻丫头!”他轻轻地拍了我头一下,说:“走了”。 这么快?回过神,才注意到他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他提了画筒和黑箱子到之前的餐厅,把它们寄放在那里。我待在餐厅外等候, 这时候我却没看见那位和蔼的老伯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