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北京,我来了!(4) 我正在想着要不要不辞而别的时候,门开了,谢亦清拎着京客隆的塑料袋走 进来,“你醒了?这是洗面奶和搽脸油,我不知道你什么肤质,就买的中性的, 如果不合适,我再去找他们换。” 真好!我内疚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亦清,你是一个好人,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做你的女朋友。当然,退一万 步讲,如果我拒绝了你,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通信聊天吗?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 拒绝。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来了?不是因为余秋雨的“走”字,不是因为命中注 定的劫或缘,而是因了一份贪心,虚荣的贪心。 即使被杨燃天背叛,即使被公子润拒绝,但至少我不是没人要——谢亦清是 我的备胎。我和段姜一样与那些明知对自己有好感的男生保持着暧昧的距离,想 着进可攻退可守,那不多却规律的来信是我在同学中可以炫耀的“资本”——看, 我有人惦记着! 可是,现在大四了,在等待和暧昧了四年之后,谢亦清捅破了窗户纸,而我 却依然幻想着让暧昧继续,不想答应,也不想拒绝,这份难言的心思我到现在才 发现,可又如何通过语言说明,除了过来我还能怎么办? 但是,我能说清楚吗? 事实胜于雄辩。 谢亦清绝口不提那封信,我似乎也没了冲出来时的勇气。或者这就是青春? 冲动和怯懦总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撵不走! 洗完脸,与谢亦清同学相对无言。 我想让他先问我,我就说“对不起,我昏了头,只是最近有太多的人跟我提 北京,所以过来侦察一下,跟你那封信没关系”。 真是一厢情愿得彻底!谢亦清又不是傻子,这样说无异于当着和尚骂秃驴。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谢亦清稍坐片刻,即站起来收拾屋子。很快,水盆洁 净如初,地面擦洗干净,屋子里清清爽爽的。我的嘴巴永远比大脑快,“哦,我 知道他们为什么把钥匙给你了。” “为什么?”谢亦清擦擦手,随手拿出一盒什么东西往手上抹。 “你可以收拾卫生啊!你搽的什么?” “护手霜。”谢亦清没理会我的新发现,把护手霜递给我,还是妮维雅的, “以前打扑克,不也是我收拾吗?” “对啊!”我打开盖儿,没什么香味儿,“你是‘妇女之友’嘛!哪有男孩 子搽护手霜的,我都不搽。” 谢亦清只是温和地笑笑说:“你又不是女人!” 呵呵!不叫的狗咬人,看着蔫不出溜的,说话真是阴损。我急着以牙还牙, 当场反击道:“对啊,所以你这个假女人找我这个假小子嘛!” 话一出口,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算不算一种答应人家的暗示呢? 就着明亮的太阳,我偷偷地瞥见谢亦清白皙的脸蛋儿上泛出可疑的红色!心 中再次叹气,我的道行果然不够,从目前看,只要我不挑明自己是来拒绝的,无 论说什么都等于接受! 难道,我真的要接受他吗? 我悄悄地打量他一番,其实他算是很英俊的男生,斯文带着些俊俏,透着时 下流行的阴柔美,再加上无处不在的体贴和柔和的嗓音,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 他不来电呢? “你休息好了吗?”谢亦清转换话题,“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是两个人都各怀鬼胎的时候,绝对危险。我赶快点 头答应,希望能暂时不用想那些烦人的事情。 坐上公交车,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车牌号——808 。谢亦清笑着说:“怎么, 还怕我把你弄丢了吗?” 我笑了,这里面还真有典故。“小时候来北京玩儿,跟着我妈走丢过,当时 挺害怕的,后来就养成了这个毛病,走哪儿都要找个路标记个名字什么的。” 大概我的表情很严肃,谢亦清歪头询问。 我说:“八二年吧?我老娘单位组织到北京旅游,我当时跟着。也不知道哪 个缺德的忽悠我说北京的地铁特别豪华,特别好玩儿,里面还有游乐场。我问他 们地铁在哪儿?他们说在故宫附近。后来逛故宫的时候我也忘了是不是故意的, 反正我妈带着我跟同事们走散了。从天安门进去的,神武门出来的,哪里有地铁 啊!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去坐公交的时候才想起来不知道该坐哪一趟!最糟糕的 是,我妈把旅馆的名字也忘了,问路都没法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