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一枝桃花和一树玉兰(6) 既然已经挑明是同学,既然相互都心照不宣地愿意接受到此为止的结果,我 们就像同学一样保持着联络,甚至他会跟我讲唐笑纯的事情,而我也会提供一些 客观的意见。 他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问问我最近怎么样,工作找得如何。人家客气,咱也 应当虚伪。寒暄着顺便把写简历的事情说出来了,我太高兴了,嘴巴难免大些。 谢亦清很感兴趣,详细地问了问我的简历。问完后,他沉吟了一下才说: “就推荐你一个人吗?” 我愣住,这话我听明白了。公子润说人家只要一个名额,就推荐了我,但没 说推荐我一个。而且,他还说别人也有争取这个的。我大概记得是说别的系的, 听谢亦清这么一问,又有点儿不敢肯定了。 谢亦清听我犹豫,说:“首钢的条件我知道,他们在我们学校中文专业也招 人,是文秘,比你条件优秀的多了去了,包括成绩和发表的文章。说句不好听的, 我觉得你的条件也就是中下,从你的简历上看,也就是中等。如果有人成绩比你 好很多,组织能力也强,再加上些别的特长,是完全可以把你比下去的。” 不知怎的,随着谢亦清的这些话,我慢慢想起一个人,一个在上海的人。可 是,她不是在上海定下工作了吗?她不会回来和我争吧?甚至我还想,她和公子 润分手了,公子润当然不会帮她。 不,不会,公子润会帮她。一丝清明告诉我,他们没有完全分手,公子润心 里还有段姜。 正胡思乱想,谢亦清说:“你不要太担心,说不定还有机会。你直接找一下 招聘的人,当面做个自我介绍,可能比单纯地弄份简历,等着人家选择强。”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牵回思路,不太想这样做。 “呵呵,你就当再来一趟北京好了。那勇气挺让人震撼的,真的!”谢亦清 这个比喻非常不恰当,但他说“真的”的时候,却很真诚,还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我竟无法反驳。 “孟露,我发现你变了。”谢亦清的声音低下去,“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大 大咧咧的,很任性。现在我倒觉得……呵呵,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他没 有继续评价下去。 我猜他是不是拿我跟唐笑纯比?可是这种猜测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总会长大,谁也不是彼得潘。”我只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是,总得长大。对了,有机会你去找找那个招聘的人,当面谈一谈,效果 可能会很好。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谢亦清真的认为这 是个可行方案,再次强调。 “嗯,我去试试。”就算不是什么,终究是同学。我发现自己的一个优点— —不念旧恶。 第二天,我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我知道那些招聘的人都住在学校的贵宾楼。不过,按照我的作息时间,这时 候还是早上的早上。我晕晕乎乎地到了食堂,突然发现还有油条!我来这里四年 了,从来没吃到过。作为天生的油炸食品爱好者,我坐那里吃了三根——细嚼慢 咽地吃了三根。等到我擦着油乎乎的手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早起的目的。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不定人家这会儿还在睡觉呢!”我径自 安慰自己,脚下生风地赶到位于学校西门的贵宾楼。 大堂里静悄悄的,一问前台,果然都没出现,估计没起来。 我依稀闻着自己身上有油条的味道,决定去宾馆卫生间熏熏,因为那里总是 会喷些香水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女卫生间。很多时髦女子都会在宾馆卫生间里朝 自己身上补香水,而且都是巴黎香水,人走香在。这是我实习的时候,老同事告 诉我的经验——忘带香水,可以去厕所蹲会儿。 我起得太早,肠胃有些失调。我忘了蹭香水的企图,反而变本加厉地给厕所 添香味。 外面有人进来,哧哧两声,不一会儿我就闻到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挺浓,搞 得我鼻子痒痒。再待下去就不是香味儿了,我叹息着站起来。推门出去的时候, 正好看见喷香水的人走出卫生间大门,黑色的职业套裙很陌生,可是背影却是我 极为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