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根据合约,林君还有半年的时间就可以结束在德国的留学生涯,他推掉不必要 的邀请和宴会,甚至压下来自中国留学生会的再三做客访谈,他有自己的事情,已 深受海德堡大学严谨学风的影响,一切低调务实,追求高效,并且认为所有中国留 学生都应珍惜这些难得的氛围和机会。 晚上,蛐蛐鸣叫,徐佳小心的走在小镇旁边的山坡上,周围的萤火虫不断的在 围绕着在她身旁飞舞,划着一道又一道漂亮的光痕。 下面溪水汩汩而流,奏着欢快的乐章,夜风习习,十分清爽,不多久徐佳便从 草丛中捉了许多用不多久就会化蛹成虫的幼虫,然后打算着带回去,分给孩子们, 这样他们就能体验萤火虫晚上时候在天上飞的场景了。 正想着,眼前又一阵眩晕起来,在身体还没养好的时候,她或许根本不该再来 做这些事情,眩晕中,她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身体于是失去平衡,倒下,从山坡 上滑落下去,或许一切不该这么严重,但她的头结结实实的碰上了水边的石头,一 下撞击,一切黑了下去,手里还紧紧握住那个装满萤火虫的瓶子,散着荧光…… 梦中的林君被惊醒,起来一看,浑身都是惊出的汗水,“希望一切不是真的。” 他起床从冰箱里取了一杯冰水,喝下去,让自己静一静…… 一整天毫无精神,心不在焉,凯恩教授注意到了林君的反常,关切的询问他怎 么了,林君歉意的让自己笑笑,定了定心思,坚持了下去。 晚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林君,你的学业到底修完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还有半年,妈妈。导师让我延长留在德国的时间,或许更久一些,怎么了, 妈妈?” “你佳佳姐出事了,在医院呢,现在还昏迷着──”妈妈终于止不住,哭着说 着。 犹如晴天霹雳,妈妈下面说了什么,已没有听见,林君愣在那,电话被无力的 放在桌子上,懊悔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妈妈在另一端着急的唤着他,默然, 沉寂……清醒过来后,木然的脑子终于重新运转起来,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做,安慰 着妈妈,抹去眼中的泪,匆匆连夜去见凯恩教授。 “教授,我想立马回国。” 一切那么突然,凯恩都愕然起来, “Jahn,你还有半年的研究合约,现在,你还不能拿到你的学位……”凯恩提 醒着他。 “我已经决定回去了,我的女朋友出事了,所以,我必须要回去,谢谢您,教 授。”他心意已决,喜欢的人不在了,学位,名利,荣誉,都还统统有什么用呢。 “喔,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我很难过,对不起。Jahn,看来我只有尊重你的选 择──放你回去了。不过,说心里话,我希望你还能再回来这里。”凯恩很认真的 说着。 那已是后话了,谁知道能不能回来呢,也许会吧,林君谢过教授,谁也没有通 知,匆匆办理离境手续,买好机票,一路疾驰,又由法兰克福机场起飞,本来,他 已打算丢下这里的一切,只身回去,好在凯恩教授并没有为难他。 他还是那么冲动,越是在冲动的时候,越是想起小时候那个朝夕相伴的女孩… … 一路忧虑,焦急,和懊悔,匆匆走下飞机,妈妈已在等他, “妈妈,她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医院,快去看看吧──”驱车,凝重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妈妈疼惜 的握着他的手,她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着他。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各种仪器的嘀嘀声,一声又一声的响着,似微弱心跳的声音 …… 徐佳安静的躺在床上,就好像刚刚安然入睡一样,细细而平稳的呼吸着,妈妈 在一旁照料着她,时不时看一眼女儿。 “徐姨──”林君轻轻叫了一声,徐佳的妈妈抹着泪,让林君妈妈扶在一边, 轻轻退出去,关上门。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了,还有一位监视仪器的年轻护士。 林君慢慢走过去,看着徐佳熟睡的面孔,心如破碎,妈妈已向他说明情况:脑 部受撞击,大脑昏睡过去,外加她身体虚弱,总之是现在很糟糕。医生正在对她精 心护养,但人能不能苏醒过来,那是另一说,他们对此无能为力,这不是刺激和药 物各种技术所能做到的,几个医生无奈的说,这个女孩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安徒生童 话世界里沉睡过去的公主,这不是玩笑。 “沉睡的公主?!你很累吗,佳姐,是我让你担心了吗?是我错了,那么久, 一直没有顾上你,对不起……” 他轻轻拾起她的手,握着,贴在脸上, “如果你能醒来,我愿放下现在的一切,就这样整天陪着你,哪儿也不再去, 好不好?你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自己去哪儿,也带你去哪儿,你喜欢安定的生 活,那我们就扎在这里,平凡的生活,如果你喜欢旅游,那我们就去游地北天南, 四海五湖,只要能让我陪着你,不离身边左右……”泪已忍不住流了出来,滴在她 的手臂上。 一旁的小护士很奇怪眼前的这个男人,别人都想着如何的闯荡让事业有成,他 怎么这样想啊,在她们这样姑娘的眼里,男儿应有长远眼光,大丈夫志在四方,怎 么能局限在家里无所作为呢──毕竟,她还不了解的太多。 回想着自己从小到大,在大学几年里,几乎从没为她想过什么,做过什么,倒 一向是需要这个姐姐提醒着,劝导着,甚至想方设法让他开心着,而如今,自己所 拥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自责,心痛…… 在林君碰到徐佳手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体表征似乎有了变化,监护仪器中的心 电波急剧地加速了起来。小护士奇怪的看着,竟然忘了叫大夫,但当她终于明白这 是异常时,便急忙呼叫了医生,医生闻讯前来。的确,徐佳的心跳及各种电图显示 都有了改变,或许那代表着一种触觉上的感觉、激动,一切使她的生命特征加强了 起来,医生茫然的问到: “她男朋友?” 但也仅仅是信号,医生们会诊后说, “先把身体调养恢复好吧,毕竟,她太虚弱了。”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