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地·邂逅 十指离开了琴键 琴音渐渐地消失 但他发觉那阵幽香还是夹着夏日的微风吹送过来 回头一看原来是他在河畔所见的那个女子 而那个女子就是邢菁雪…… 这个夏天,白天志独个儿从香港来到英国。 他今次到英国主要目的是了为工作,完成这个工作后,便可以放一个长假, 足足有一个多月的长假…… 在英国某广告公司内他与一班当地的工作人员差不多连续工作了三日四夜, 终于完成这个广告内所需要的插画。 由中国人来画水墨画及亚洲式漫画果然是外国人画不出那份画味。 之后,他回到酒店睡了一日一夜之后,终于可以展开他的长假。 换过了简单的便服,吃过简单的早餐,背起行李袋便离开酒店。 因为他这个假期会去探望儿时的好朋友慕乐欣。她在高中之后便来到了英国 读书。一别四年,终于有机会再碰面了。他的确很挂念这个好妹妹。 一上到火车,他又不自觉地睡着了,坐了个多小时火车终于来到瑞丁这个地 方。 瑞丁是位于伦敦西部六十公里处,亦都是泰晤士河的中心位置,而及地方很 大,但人口却只有十多万。环顾这个地方,便知道这里充满了浓厚的乡村气息, 人们则过着宁静、舒适的小镇生活,它与很多英国著名的地方一样,既是有着很 多名胜古迹,另一方面亦有很多现代化的建设物。 而瑞丁最为国际及人们认识的就是世界音乐与舞蹈节。所以慕乐欣便介绍他 这个音乐迷来欣赏她有份参与表演的音乐节。 中午过后便到瑞丁,他在火车站旁的单车店买了一架单车,因为这个假期他 将会在这里渡过,以单车代步当然会方便很多。 他以轻松的心情踏着单车,沿着泰晤土河畔一边欣赏秀丽的风景,一边往瑞 丁大学去。 花了三十分钟,终于进入通往大学的最后直路,突然间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 令他注目的女子。一把乌黑亮丽的秀发,随着夏日的微风飘荡着,一张美得不可 再美的俏脸,以优美的步伐在这条大道上慢步走着。 擦身而过的一刻,他终于可以看得更清楚,看清楚反而令他的脸泛红起来, 因为实在是扣“他”心弦的一张脸,不过样子看起来比他成熟,一定是比他年长。 他把单车急煞下来回头再多看一眼这个令他一见难忘的背影,那个比他年长 的女子亦可能因这一下急煞的声响,令她回头向白天志望了一眼…… 而这个女子就是我的姐姐邢菁雪。 这就是他们邂逅的开始,在这个五月的初夏。 在瑞丁大学内几经转折才找到在音乐院修读学士学位的慕乐欣。 慕乐欣见到白天志高兴得握紧着他双手说:“来这里辛苦吗?我们有四年不 见,你长高了很多,样子也成熟了很多。变得很有男人味啊!” 白天志笑道:“当然吧!人是会长大呢。不过你依然是戴着那厚厚的眼镜, 样子都与四年前差不多,依然是这么孩子气!” “好了,我们谈正经吧。你不是在电邮说你有一个多月的假期吗,我向教授 提及过你,他问你有否兴趣在这里教大家画中国画呢?” 天志苦起脸来说:“放假还要工作?我不太想呵。” “不紧要啦,我曾给你的作品让大家看过,大家对你的画很感兴趣。还有放 这么长的假,任何事都不做会很沉闷吧!”慕乐欣一边行一边摇着他的手说。 “好、好吧!心软始终是我的弱点。”他摇头说道。她拍手叫好:“太好了, 我有些事要先返宿舍,你在前面的音乐室等一等我!半小时内我会回来呢。” “等我呀……”慕乐欣边跑边说。 白天志独个儿到了音乐室,整个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在。 整个音乐室最特出的是那一座大型钢琴,他把行李袋放下,走向那座钢琴。 他试探一下钢琴有否上锁。“没有呵!”心里暗暗叫好。他马上坐下来想想 弹什么好呢? “好,弹一些简单的热身。不,是热手才对!”第一首所弹的是《爱的故事》, 温柔而带有爱的感觉,优美的钢琴声很快充满着这个房间…… 这个优质的钢琴比起他家中的音质更好,使他越弹越起劲,越是投入,一首 接一首地弹下去,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之多。 忽然他感到身后传来阵阵优雅的清香,还感到好像有人在他身后,不过他不 理这么多了,继续把Liszt 的《sospiro 》弹下去,他不想中断这么优美的乐章。 十指离开了琴键。琴音渐渐地消失,但他发觉那阵幽香依然是夹着夏日的微 风吹送过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他在河畔所见的那个女子邢菁雪…… 她悄然地站在音乐室的门外,以一种不知是忧是喜的神情看着白天志。 “你要弹吗?我在这里等朋友,感到有点闷所以才弹起来!”他走到邢菁雪 身边模彷侍应生请入来的姿势说。 可惜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邢菁雪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 白天志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中有股冲动想追上去,不过又不知道假 如追上去又有什么可说。 “喂!看什么呀?”慕乐欣大力拍他的背心一下。 “啊!你都已经十九岁了,怎么还好像小朋友般。” “哈哈!我现在带你去见教授,今晚我便会发放电邮给大家。呵,不知反应 会如何呢?” “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是习惯性一口气说一大堆东西。你叫我怎样答你好 呢?” “行快点啦!”慕乐欣拉着白天志的手走着。 “中国水墨画研习班:我们邀请到这方面的画家为大家讲解及教授有关技巧。 现正接受报名,名额二十人……”这个晚上,慕乐欣正努力编写这个短期课的详 情内容。 而白天志方面,虽然教授乐意让他住在学生宿舍内,不过他婉拒了教授的好 意。 原因是他并不想好像困于大学之内。 他宁愿骑单车到最近大学的那个小镇找一间普通的旅馆投宿,反而在这样纯 朴的小镇自由自在四处走,才是他最喜欢的感觉。 正当慕乐欣还在努力地为他打那一篇电邮时,他正躺卧于湖畔旁边一片草地 之上,看着天上的繁星闪动,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到说不出的舒畅。耳边 好像再一次响起下午所弹奏的那首钢琴曲——Liszt 的《sospiro 》,脑海里再 一次浮现出邢菁雪的样子。 他心里说:“她……真是很吸引,还有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假如再有 机会碰上她就好了。” 再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太美妙了,英国的空气比起香港实在清新太多了。 “太好了,太好了。参加人数已经爆满了!”慕乐欣连环拍在白天志的手臂 叫道。 她把正在看书的白天志吓了一跳,接着说:“哗,你的掌力很厉害吧!你不 知道是很痛吗?” 她把那厚眼镜推正说:“我只用了七成功力哩!只是两天的时间已经满额, 不是很好吗?”白天志看着她那可爱的俏脸上架着这么厚的眼镜有趣得很,忍不 住发出个会心微笑。 “就算是好消息都不用拍得我这么大力吧!”白天志卷起手上那把书轻轻地 拍她额头一下。 慕乐欣伸了伸舌头说:“拍痛了你真对不起。你等了我很久吗?不好意思刚 才迟了点才下课。不过音乐会这有十天便举行,所以近日大家都要加紧练习。” “那又不用道歉,男孩子等女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见你这么努力练习我都 感到相当高兴。率好刚经过文学部时有人送给我一本文学杂志,一边看一边等你, 那么‘等’都不是一件苦事。”白天志扬了扬眉头说。 慕乐欣摇头笑说:“啊,那本是文学系所出版的月刊。不过我对文学这方面 真是提不起劲。有时间多数用来练习小提琴。” “不过很多篇文章都写得相当好,其中以这一篇甚是佳作,写得很有意境… …”白天志闭起双眼很陶醉地说。 “让我看看谁人这么厉害,可能我认识也说不定?”她一手把书抢过去。 慕乐欣指着说:“傻蛋哥哥!这个是文学系研究院的人马,这大学的文学系 一向都很有名气,水准当然高!其实看右下角便知道是哪个学院这有名字。” 慕乐欣抬起头想了想:“喔?这个人是中国人吧。她姓邢……不过我不认识 她。不过都知她的样子是怎样,是个生得极之漂亮的姐姐。不过感觉上她好像很 冷酷似的。有时侯都会见到她来练琴,我就是见她这么冷酷所以都没有与她说过 一句话。只有点点头打招呼而已。闻说她还是文学系的助教。” “原来如此,不过,我反而从她的所写的字里行间,感到她应该是一个感情 丰富的人。” 白天志抢回她手中那本月刊并高举说:“呵,不过怎样都好,这总算是为国 增光!好了!肚子饿吗?” “饿得很,我带你去一间很美味的餐厅好吗?” “你估我会说不好吗?上车吧!”慕乐欣马上跳上了他停泊在音乐系大楼附 近的单车后座。 他们两个人虽然并不是亲生兄妹,但对于是家中独子的白天志及独女的慕乐 欣而言,他们之间的兄妹情其实比起亲生兄妹这要好。 白天志离开大学的时候,他一直在路上希望会再见到邢菁雪。 乌黑的长发,加上一条蓝色的连身长裙,以优美的步伐在这条大学路上悄然 走着。 “明天中午就是第一讲,记紧不要迟到!”慕乐欣在电话中再一次提醒白天 志。 白天志叹气说:“你已经说了四次,请问你过往有那一次的会是我迟到呢?” “那么你早点休息吧!Bye-bye ……”说完她便挂了线。 白天志挂了线后还躺在床上,看着那一篇由邢菁雪所写的文章。他真的不相 信这般令人感觉爱很交缠的文章会出自一个冷酷的人。他始终认为写作是很在乎 个人对感情的流露。 ……假如永远没有可能再见到对方,也别要难过,因为你我已经永远潜藏于 对方心中,脑海之中。那么相距可能是天涯海角,其实也只是近在咫尺…… 白天志一边看一边读着这一句。心里再一次浮现出,在大学路上看到邢菁雪 的情境,白天志已经深深记下了她的样子,她那么动人的一刹那回眸。 他躺在床上抱紧枕头说:“我可以再见到你吗?” 房间的窗全都打开了享受着夏日的夜风,当他渐渐进入梦乡时,他好像又听 到那一首Liszzt的《Sospiro 》。 是有人在弹奏吗?现在是晚上十一时了…… 他在瑞丁已经住上了四天,这一个早上醒来他觉得自己变得很有活力,精神 很久都未曾这么充沛,因为他一直以来工作压力甚大,又经常都超时工作,令他 身心已经很倦。 其实他家境相当富裕,但他并不想倚靠家人的照顾,所以他很努力工作使自 己可以自给自足,他只是接受了与父母过往同住的那一间屋,所以一切的生活开 支,及他拥有的那一架私家车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所得来。 然而在这么无忧无虑的情况下,很快便使他原有的精神及活力返回来!他相 信今天第一课的表现一定会更加好。踏着单车如轻燕子滑翔般往大学去了。 他心里感到将会有好事发生,心情极之开朗。 第一课的中国水墨画课在下午二时半才开始,慕乐欣约了白天志在大学图书 馆门外的庭园等。白天志果然准时来到,还在喝可乐的慕乐欣说:“志哥哥,为 什么你今天看起来好像会发亮似的呢?” 白天志摸着后脑说:“人又怎可能会发亮呢?我想可能有足够的休息,又不 用为工作而担心,毫无压力底下,人自然会变得容光焕发!” 慕乐欣按着他的肩膀说:“那又可能是吧。不过真的很有阳光气息。好了, 我带你去课室之后我要到音乐室练习,晚上七点在上次那间餐厅吃晚饭好吗?” “嗯,你就努力练习吧!你—向都知道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不怕闷。” “我知,我知,所以你才没有与嘉玲姐姐重修旧好……噢!”慕乐欣知道自 己说了不应说的东西,所以立刻用双手掩口。 还有十分钟才开始,不过二十个报了名的同学已经到齐。 有关科目的几个教授亦到来旁听,教授在门外与白天志握过手后便引领白天 志人课室了。 大家亦很惊讶老师原来是这么年轻,当白天志环顾在场的人时,他差一点开 心得叫了出来。 二十个学生之中有十九个是金色头发,只有一个是有一把乌黑亮丽的秀发, 原来是邢菁雪,她这个爱好美术的人当然会报名这个短课,大家拍手欢迎他过后, 他便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接下来开始讲解中国国画的历史及一些理论。 大家也相当留心聆听,他的目光常常不自觉地望向邢菁雪,不过总是看不着 她这一刻的心情,因为从她的脸上真是找不到任何答案,白天志只知她真是很美 …… 讲解了不到二十分钟,白天志发觉有些人开始听得呆了。心想亦是时候,开 始示范画水墨画,准备好各样画具、纸、笔、墨,大家很自然走出来围着他那张 桌,全神贯注看他的示范表演。 他画的是一幅山水画,他选择画桂林的境色。 他运用熟练的笔法,富感情的线条,构成这幅相当有灵气的山水画。完成后 得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他感到很高兴,主要原因是西方人对自己国家传统艺术 的欣赏,另外是因为邢菁雪也为他而鼓掌。 完了第一课,大家都纷纷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课室,亦有同学留下来问他一 些问题,但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邢菁雪。她好像还坐着写什么似的,当她站开来 想离开课室时,白天志忍不住用广东话问:“你听得懂广东话吗?” 上一次在音乐室相遇时他是以英文问邢菁雪,所以他并不知道邢菁雪懂不懂 广东话。 他正期待着她的回应……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