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天堂的路 女人对于感情,永远在探索的路上,不断推翻,求证,然后再推翻再求证。那 天晚上,提起唐文波要买用资料的事情,本是不经意说出来的,但是那天晚上片断 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被回放,而每一次回放都会给子云一些暖暖的感动,成杰在所 表现出来的紧张和坚决,让子云重新找回了一些信任,以至于,她刻意用那么一个 晚上的温度和以后成杰的好去抚平曾经被冷漠, 被谎言所划出的痕迹,毕竟, 现实 的一点温暖比梦里的万般温馨要重要得多, 子云这样说服着自己。 生活就这么继续着,直到乔悦的死讯传来,尽管这一切均在意料之中,可子云 还是感到了震惊,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看到一大块玻璃从空中跌落,明知道接下来会 有什么现象发生,但是在落地的瞬间,一声巨响和四处飞溅的碎片还是会让你震惊 不已,不知所措。 曾莉和子云赶去参加乔悦的遗体告别仪式,成杰怕子云太伤心,也请了假陪着 去了。 在殡仪馆的门前下车,就听到里面里面哭声阵阵,白蟠飘飘,排成长队的人们 身着黑白两色的衣服,整一个森冷之地。子云在踏进门口的刹那,不期然地打了个 冷战,成杰搂着她的手加了一点力,子云这才稍稍镇定了一点。也许是见惯生离死 别,曾莉自始至终都比较平静。 参加遗体告别的人约摸三四十个,其中有子云外婆那边的一些亲戚,子云看看 三舅父和三舅母都没有来,不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二老何以忍受?子云和 一些认识的人打过招呼,默然站在队伍里,成杰则一直陪在旁边。 遗体告别的大厅,似乎比外面还要冷些,司仪在用低沉的语调念着悼词,人群 里开始有哭泣的声音,子云嗓子干涩,头痛欲裂,就是没有半滴眼泪流出,只觉得 司仪的声音,在偌大的厅里回荡,如鬼片里幽灵,无处不在。 曾莉留意到方海天在前一排,捧着遗像,一动不动,象一座石雕的背影。曾莉 看得心里一痛,两个多月里,这个男人经历了两场劫难,不哭的男人,痛苦将在何 处宣泄? 司仪念完悼词,送别的人们排着队从遗体边上走过去,乔悦化过妆的脸红的猩 红,白的惨白,子云不敢细看,匆匆地就走过去了,如果要告别,她宁愿告别乔悦 出院时候的那张苍白瘦弱的脸,而不是棺材里面的那张如蜡像一般的脸。 从大厅的侧门出来,发现旁边就是通往火葬场的路,尸体推向那里,化成一缕 烟,一捧灰,那么这条路,该是通往天堂的路了,子云模糊的想着,表姐,一路走 好,在那里,你一定要做一个健康快乐的天使。 方海天一直木木地走着,太多的悲伤,会把人麻醉。耳边不断有人在说着“节 哀顺变”之类的话,这是一些千年不曾变过的说辞,也许,因为知道说什么都无法 安慰死别的痛,所以人们也就懒得去改变这些无谓的说辞。 走着走着,方海天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了眼帘,看到曾莉站在路边, 用一种温柔的眼光看着他,那一刻,方海天觉得嗓子里被突然涌上来的苦涩堵住, 让他想做点什么,把它们都释放出去。自己的这些痛,她都会懂的,也只有她会懂, 不是么? 就在这个时候,方海天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惊愕转头,是乔悦的一个堂 哥,带点同情和悲伤看着他“唉,别多想了,身体要紧。”方海天回过神来, 低声 地嗯了一声, 并说了声谢谢. 乔悦的这个堂哥, 见过几次, 是个比较实诚的人, 说 出来的安慰也一样. 曾莉看着方海天胡子拉渣的下巴, 通红的眼睛, 心里如割裂了 一般的痛, 可是乔悦堂哥的出现, 让她意识到这不是表达心痛的时候, 只好默默地 走开. 从殡仪馆出来, 子云, 曾莉和成杰一路话都很少. 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 子云就经常在半夜里惊醒, 无比惊惶地想起遗体告别大厅里, 司仪幽灵般回荡的 声音. 所幸的是, 这样的夜晚, 成杰一直陪在身边.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