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不如及时行乐。不如不醉不归。不如不死不休。不如轰轰烈烈。 这个社会已经被扭曲,有一种无法制止和消亡的病态。就好象病毒,散扬在空 气中,急速的分裂,扩张,传播,侵略。在人体的皮肤,头发,指甲,趾甲,血液, 骨头,五脏六腑,思想里落户,驻扎,根深蒂固。 人们都已经病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很正常。其实人们一点都不 正常。因为所有人都看着仪表堂堂,正经八百,所以人们也就默认了自己是正常的。 其实,在那一层美丽而耀眼的金缕衣内,深藏着一副冷漠和生硬的面孔,以及一颗 扭曲而残酷的心。 人们都已经成为了疯子,精神病。因为所有人都成为了疯子和精神病,那么这 个世界就不存在疯子和精神病了。因为疯子和精神病已经是合法的公民。疯子和精 神病,是法律上承认和规定的最上等最高级的公民。而制定这种法律的人,是最严 重,最无耻,最无可救药的疯子和精神病。 人们总是喜欢自欺欺人,自以为是,自不量力。 欧碧开始拧开热水器。烧水,放水。浴桶里大片大片的空白被腾气的热水给占 据,充盈。冒着棉白的雾霭。她将一大包干花倒入水中,干花化开,熟透。浓郁而 又甜美的汁液渗入水中,芳香无比。 欧碧脱掉羊毛衫,牛仔裤,只剩下贴身内衣内裤。 易扬没有走开,他安静的看着她。她近身试探性的抚摸他的脸颊。伸手欲取下 他背上背着的白色破旧背包。他却象个幼稚,固执而又倔强的孩子,激烈的反抗, 一把将她推开。她向后退了几步。他把书包取下来紧紧的抱在怀中。像抱着自己喜 爱的玩具。突兀而又坚定。她惊诧而又难过的看着他。良久,她才走近他。她微笑 着说,你害羞? 他不说话,只是护着自己的书包。 她说,你抱着书包不放怎么洗澡? 他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书包。 没人想碰你的书包,属于你的其实是你已经失去的。你抓一把沙看看,你抓得 越紧,沙漏得越快。你抓一把水看看,你抓得越紧,水流得越快。一切都不过是徒 劳而已。 他说,我不喜欢抓沙,也不喜欢抓水。我只要抓住我的书包。 她被他纯真无邪的言语逼仄得不知如何回答。 的确,他不需要抓沙,更不需要抓水。抓沙抓水,是所谓哲人的游戏。其实无 聊,病态,恶心,自寻烦恼。他需要的只是抓住他想要抓住而且已经抓住的书包。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执着。就这么固执。就这么不顾一切。就这么山无棱,天地合, 夏雨雪,冬雷阵阵,乃敢与君别。就这么海誓山盟,海角天涯,海枯石烂,天崩地 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