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我知道你杀了他。 他是谁? 青铭。 我没有杀他。 我知道你恨他。从你的眼睛我看到了敌意和杀意。 是的,他活着的时候我是恨他,我想杀了他。但是他现在死了 是你把他弄死了? 是我把他推下了楼梯。他不该想要把您从我身边带走。是他自己杀了他自己。 娘亲的声音异常的轻,异常的柔,显露着异常诡异和压抑的气息。 娘亲老了,只是需要一个男人。 娘亲不是还有我吗? 娘亲突然微笑着说,是的,娘亲还有你。好了,不早了,明天还要去玩过山车 呢。 娘亲,您是不是恨我推了他? 不,他已经死了。你是我的儿子,娘亲该怎么恨你? 娘亲说完就走出了他的房间。门被轻悄的关上了,关上了长夜的寂静与虚无。 他睡了,第一次进入了安稳而恬静的睡乡。 他要上早自习,所以起床非常早,母亲早早就给他做好了早餐。他照常把所有 的东西都给吞进了肚子里。背起白色已经有些破旧的书包,临出门前,娘亲拦住了 他帮他整理好衣领。娘亲微笑着说,易扬,快点回来哦,娘亲等着和你一起去游乐 园。 恩,知道了,我一放学就马上回来。 骑车小心。 我骑车很精。 放学了,放月假了,他终于可以和娘亲一起去玩过山车了。他将自行车当成了 跑车骑。 回到家门口,他迫不及待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他愉快的呼喊着,娘,我回 来了。 娘亲没有回答。娘亲可能在厨房里弄饭,所以没有听见,或者懒得回答。 他走进客厅,取下书包放在沙发上。饭菜已经摆放在饭桌上面了。只是没了热 气。看样子已经做好很久了。客厅里一切都是按照原来的样子陈列着,唯一少去的 便是娘亲。 他想,娘亲也许是出去了,或者是娘亲早上起床太早,现在趁机补充睡眠。回 家后他习惯的看看娘亲,不然他无法安心。出门前他也习惯的看一眼娘亲,不然那 一天便没心思上课。 走到娘亲卧室的门前,他伸手想要敲门,又担心吵醒或许正在熟睡中的娘亲。 他轻悄的推了推门,门并没有反锁。他稍微用了点力道,门就轻易的开了。习惯第 一眼看床,娘亲的床上没有人。棉白的被单,干净,圣洁,平贴,一尘不染。真丝 的黄色毛毯,折叠成四方形状,平稳的铺在被单一角。双人鸳鸯手工绣枕,横卧床 头,蓬松,弹鼓,没有被脑袋枕过的痕迹。 他转身正准备出门,然后他呆楞住了。他终于看到了娘亲。 娘亲在窗户前。窗户被白色的窗帘紧紧的掩蔽着。 娘亲的头成为了光头。娘亲的脚离地面有20厘米左右。娘亲整个匀称,苗条, 丰腴的身体都被悬挂在窗户上面。一跟绳子栓住了娘亲白皙而修长的脖子。 他把娘亲的遗体抱下来,安躺在床上面。他这才看清楚那跟勒死娘亲的绳子。 那跟绳子是娘亲的头发编织而成的。 娘亲的头发是娘亲最喜爱的东西。娘亲每天都要精心而细致的打理着自己的头 发。娘亲爱自己的头发胜过了爱他。因为那个男人爱娘亲续留着的长发。因为那个 男人曾经向娘亲承诺过只要娘亲的头发不曾剪短,那么他对她的爱便永远不会剪短。 因为娘亲一直都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娘亲想那个男人看到她满头漂亮的头发肯定 会喜欢,高兴。娘亲把自己的青春和美丽都赌压在她的头发上,那头发上面附带着 爱情的诺言和幸福。 娘亲把自己的头发剪了下来。娘亲剪碎了那个虚幻的誓言。娘亲同时也剪碎了 对爱情的信仰。 娘亲死了。 娘亲用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给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