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有一个妹妹,妹妹小我3 岁。她在本市某中学任英语教师,她的爱人在旅游
局做事。我还有一个弟弟,弟弟比我小9 岁,他叫古鸿翔。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该
是20岁了,他比我的妻子迟亦菲小4 岁。弟弟4 岁那年在太子河畔走丢了,他是被
人贩子拐走的。多少年来我们全家为寻找弟弟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花去了家里的全部
积蓄。我们的亲骨肉就像是滴进海绵里的一滴水,融进茫茫世界谁也找不到他了。
我至亲至爱的骨肉兄弟,常常让我陷入痛苦的怀念之中。尤其是父母,两位老人在
悲伤和思念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日日夜夜。现在我们全家彻底失望了,弟弟再也回不
来了。像谜一样失踪的弟弟成为老城一宗陈年悬案。
当秋天的太阳重新照耀在老城上空的时候,满眼的树叶都变成了老绿色,暗暗
的显得有些厚重。虽然它仍还像蝴蝶一样地飞舞,我想用不了多久它就会一片一片
地掉下来,化为泥土。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我的心情也跟着变暗变冷,是源于悲凉
的季节还是多事之秋的家庭?我和我的妻子在结婚5 年后的这个秋天感情破裂了,
还没等我们要一个孩子,我俩就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下班了我随便在外边吃了点饭,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我说不清楚这种闲
逛的心情是什么滋味,也不明白闲逛能给我带来什么益处,似乎是想发现点什么吧。
我懒得回家看迟亦菲那张拉长的脸,她拉长的脸也是美丽俊俏的,就是不再可爱。
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给人一种高傲的神态,枝叶上扬直向天空,我却像丢失了魂灵的
躯壳畏缩在它的脚下。一片杨树叶划了一条弧线飘到面前,在我眼前打了几个转便
落在地上,在地上又跳了两下然后被一汪水给帖服住了。我停下脚步,突然不想往
家的方向走了,家会束缚我的思绪,在路上我可以更多地思考,随便地想。我来了
一个原地转身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想走得离熟悉地方远一些,背道而驰越远
越好,换个环境,重新认识自己,审视一下家庭。我在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呢?有可
能是我对她的照顾少了,对家庭的关心不够。毕竟她是女人,毕竟她比我小5 岁。
近来我把精力都放在了画画上了,对家的关心照顾少了,所以我要调整自己,先有
稳定的家才能发展自己的事业。孟子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也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远,渐渐地路上行人少了,穿梭的汽车也少了。前边就
是太子河下游的河畔度假村,那是有钱人去的地方。度假村宾馆是老城最大最好的
宾馆,是一座高16层的大楼。宾馆前是一个广场,广场那边是林业局白色的办公大
楼。我横跨马路踏上广场台阶,看到由色灯照亮的度假村宾馆大楼,如梦如幻真有
一种身处大都市的感觉。我漫无目的地绕着广场走了一圈儿,用那茫然的目光一会
儿望着天,一会儿看看地,一会儿又追随马路上行进的车辆。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
从身旁驶过停在宾馆大门前,我想看看有钱人是怎样进出宾馆的,就跑过马路来到
宾馆近前。
门童学着交通警察的样子把两双手摆弄得像一个木偶,奥迪轿车倒退着停在停
车泊位上。两个门童一边一个拉开车门,奥迪轿车两边的车门打开了,像张开的两
只翅膀。随后驾驶室里伸出一只手又把左边驾驶室的车门给关上了。这时从右边副
座上下来一个女士。我的眼睛有些模糊,心想不可能吧?那女士怎么有点像迟亦菲
呢?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在这个时候我的风沙眼睛竟然被一阵秋风吹出两滴泪,
我急忙擦擦眼睛,向前跑了几步。这回我看清楚了,这个女人不就是迟亦菲吗!迟
亦菲下车后,便独自一个人直奔宾馆大门走去,她被旋转的大门给卷进了宾馆里面。
我想看个究竟,没有急于跟上去。驾驶室的车门再次打开,从里边下来一个男人。
我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叫孙天庆的物资局的副局长。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腿脚发麻有点走不动路了,我挪着不听使唤的两条腿赶紧躲在一棵大树旁。我终于
看见了有钱人是怎样进出宾馆的!孙天庆用遥控器将车门锁死,然后他不紧不慢地
走进宾馆。是天意让我撞见了,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瞬间我这个愚蠢的脑袋瓜里
涌出一万多个想法:迟亦菲背着我干了多少事呀!过去她的哭泣她的微笑以及对我
的关心全都他妈是假的!惟有今天才是真实的,惟有欺骗才是真的,迟亦菲你做的
好事。我有些冲动,心想,是过去干他个天翻地覆还是沉默,是离婚还是亡羊补牢?
是死亡还是活着?这是个天大的问题。我的腿几乎不听使唤了,牙齿把嘴唇都咬出
了血。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进宾馆,又是怎样爬上楼梯的,我忘记了乘坐电梯。由
于气愤、缺氧,到了5 楼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把头倚在墙上。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先生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我转过头,用求助一样地眼神凝望着服务员,我的样子很无辜,眼泪都要流出
来了。
我说:“刚才一先一后上来两个人,他们去哪个房间了?”
我的嘴角上浮有一层白沫,喉咙发干,我不知道我说出的话是一种什么声音,
连自己都感到奇怪。
“哪两个人?”
“一男一女。”
“哦,在502 房间。”她用手往走廊深处一指。
“能带我进去吗?”
“跟我来。”
像喝醉了酒,我晃晃悠悠地踩着紫红色地毯随服务员走向502 房间。服务员轻
轻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是一个男的,他比我高一些,浓眉小眼,头发很硬很黑,鼻
子很突出,嘴唇是紫色的,他就是物资局的副局长孙天庆。
他首先问:“找谁?”
服务员说:“这位先生找您。”
我说:“我是迟亦菲的丈夫,我找她!”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迟亦菲就大大方方走到门前:
“古鸿鹏,进来说话。”
她直呼我的大名。
迟亦菲像施了魔法身上仿佛有一种引力,我恍恍惚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进房
间里。孙天庆把门关上,服务员被隔在了门外。这是一间标准客房,我首先注意到
的是房间里的双人床。
“你……你们在干什么?”
“工作。”迟亦菲神态自若。
“工什么作?你干得好事!”
男的有些慌张,迟亦菲却显得比较沉稳。她说:“你怎么想都行,事情就是这
样。”
还用说什么,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我死死地瞅着迟亦菲就像瞅着一个陌生的人。
迟亦菲接着说:“你想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指着迟亦菲:“好,你听我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我跳起来一个直拳打出去,正中副局长的鼻梁,
手感很好。我用左手在右拳上擦了一下转身就走出房间。我的直拳打得非常漂亮,
但是却打散了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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