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炖鳝鱼文/权知艺【韩】(6) 教堂外面,青紫色的晚霞蔚为壮观。从山丘下来的路上,孩子仍然盯着从教 堂出来的她,好像要把她看透。孩子浓密的头发在夕阳照射下,像金子一样闪闪 发光。 走近看时,这是个亚洲孩子。孩子的眼睛之所以如此闪光,是因为两只眼睛 里满含着泪水。 " 您好。我是这孩子的母亲。孩子叫艾米莉。十二岁。对不起,请问您是韩 国人吗?" 这个自称是孩子母亲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抱着孩子的肩膀问她。她什么也没 说。 " 这个孩子是从韩国领养的。我们来自克莱蒙费朗的一个山村。那是中部山 岳地带,几乎见不到亚洲人。如果我们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您原谅,这孩子今天是 平生第一次看见与自己长得像的女人。" 孩子的泪珠从眼睛里扑簌簌地掉落,很快双眼又盈满泉水一样的泪水。孩子 用含泪的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她受不了小孩子不该有的那种复杂而沉重的目光, 朝山丘下面走去。 再次见到那个孩子是在当天晚上,在一个可以吃到当地特产海鲜菜肴的饭店 里,她坐在窗边的餐桌上吃着为时已晚的晚餐。当时她正拿刀子轻轻按住海蟹, 用叉子挖里面的肉,那个女人又带着女孩出现在她面前。孩子没有流泪。 " 哎呀,原来您在这里。我们一直在找您。" 女人高兴地看着她,好像认识似的。 她没有理睬,低下头,这时女人逮住丈夫问。 " 你们是韩国人吧?" " 是的……" 丈夫含糊地回答。 女人把目光转向她,恳切地说道。 " 请帮帮我们吧。我们要在这里呆三天左右。我们将在你们住的宾馆里订个 房间,要是不麻烦的话,这几天里跟我孩子说说她的祖国怎么样?宾馆费我们来 支付。这孩子是十二年前从韩国领养过来的,她的韩国名字叫银星,意思是银色 的星星,是不是很美?今天我心里特别难受,我好象看见隐藏在这个幼小孩子心 里的深深的痛苦。我还没做好准备去迎接孩子早晚要面对的生存秘密,所以我深 感惭愧。如果孩子愿意,我会为她找一个韩国妈妈。遇见您我真的很高兴。仿佛 我们可以为孩子做点什么了。您稍等一下好吗?我和丈夫马上就回来。我们就在 碧海情宾馆。艾米莉,你在这儿呆一会儿。" 女人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丈夫把孩子拉过来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上。孩子十二岁了,但比一般的法国孩 子长得矮。 她生气地对丈夫说了一句" 起来" ,然后站起身来。 " 你,怎么了?" 在她结帐之前丈夫一直坐在那里,她一打着火,丈夫立刻从里面弹了出来。 她粗暴地将车开动着。尽管她不想看见那个孩子,后视镜里却映出孩子贴在饭店 窗户上的黄色的脸,圆圆的,像月亮。孩子的父母匆匆忙忙朝饭店跑来,已经穿 过了人行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