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消失在风里文/林碧心(5) 如果,抱歉,我又要说如果了。如果我没有去聊天室里跟爱妃长谈几夜,我 想,对林枚的想念,就像我对一件高档时装的惦记一样拎的起放的下。但在一个 耿强又没有回家的夜晚,我把桌上前几天剩下的红酒喝了一干二净以后,就长时 间地浸泡在黑暗里。我想找个人说话。我拨了耿强的电话,已经关机。我又打了 他的电话,响了一声以后,再拨,也是关机。由此我想到他的老婆,那个老而彪 悍的女人,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一起看又臭又长的韩剧还是他在为她按摩强直 了的颈椎,或者他们正在给上初中的女儿补习功课,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拿着 英语书给她听写宛如一个慈父。我笑笑。为我奢侈的想像力。接下来我开始想念 林枚,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任何人曾经为我这样一个人做过任何的改变。而林 枚她,竟然为了叫我不要和耿强结婚而有勇气在她雪白的腕上留下一个永久难看 且刺目的疤痕。她竟丢得下,她妈为她受尽千辛万苦而拉扯大的小命儿。我站起 身拧亮了台灯,又蜷缩回沙发上把笔记本放在膝盖,用糖~ 的马甲进入了同志聊 天室。立刻,就有一个叫葬心的人跟我打招呼,说好久不见,爱妃想你想的要发 疯了。紧接着,爱妃就出现了。她叫我换掉名字。我说偏不。为什么要换。她说, 糖是她心爱的女人的名字。我打出了林枚两个字。 她沉默了很久,才问,你怎么知道?你是我的糖吗? 不,我是糖小时候的朋友。 她立刻打出两个字,小木?我愣在那里。你是她爱的小木。她又打出一行字。 我不习惯在女人之间使用爱这个词。我写。 但事实是这个女人她爱上了你,就如同我爱上她一样。 世界上这么多的男人,不够我们去爱吗?我又写。 你见过几个男人真正懂得爱的? 我无言以对。耿强和他,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他们都不肯在这个深 夜接听我的电话。 我用了几夜的时间陪着爱妃回忆了这个我曾经极为熟悉而今却极为陌生的女 人。于是我知道了很多我从不知道的事。 爱妃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和他从宾馆出来。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去那间干 净的小旅馆。去那个铺满阳光的雪白床单上做对不起各自家庭的事。他说年底你 升职的报告可能就批下来了。而我说,你离婚吧。他摸了摸我的卷发说,乖,别 闹,我不会亏待你的。这让我想起耿强,在10之前,我还没有跟他举行婚礼的某 个雨夜,他抚摸着赤裸的我的身体说,乖,我会娶你的,并且,用一生来守护你。 多么甜蜜的话语,多么发自肺腑。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我弯腰笑了很久之后, 他终于愤怒地穿起了衣服。严厉地对我说,别忘了,李木,我们事先讲好的。 哦,对了,真的,我忘了。我们讲好不干涉对方家庭幸福的,我们只做一对 露水夫妻。我连连摆着手笑着。对不起,真对不起。 对,这才乖。他的脸色由阴转晴,手又开始在我的大腿上游弋。 去你妈的。我猛地推开了他的手,对他说,你玩去吧你。你当我是条狗吗?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不起,就算我是狗,今天,我告诉你,我要换主人了。 你给我记住,以后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他显然被我的突然发作吓呆了。紧接着甩下一句你会后悔的便像一条狗一样 灰溜溜地走了。我迅速地穿好衣服,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竟然忘了把那些堆积 成皱褶状的白被单弄平整。我想我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我以为我只是付出我 的身体,我可以像男人一样把爱和性分的很开,尽情享受婚姻不能给予我的肉体 的欢娱。但是,我错了。我从来不能把灵与肉彻底地分开,我在依恋他的身体的 同时也献出了我的爱。而他,从开始,到最后,只要身体,并不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