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子菲,你在这儿干嘛?”一个声音将整个空间完全搬回现实之中。 “哥?你怎么来了?”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我来接你回家吃饭的,一下车就看见你站在这儿发呆,想什么呢?”于帆 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问。 我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微暗,一阵风吹来,空气凉凉的。 “哦,没什么。怎么,今天要回家吃饭?”我缩了缩脖子,觉得有点冷。 “冷吧?来,快穿上!变天了,我来带你回去加衣服。先别说了,车停在外 面!”哥脱下他的外套披到我身上,搂住我冲进雨里。跑到校门口,上车。 “子菲,你好啊!哎呀,怎么全湿了?来,拿去擦擦。”原来安婷也在啊! “哦,谢了!”我接过安婷递过来的手帕擦脸,顺便打量了她一番。我们有 几个月没见过了吧,她的头发又长了,安婷是特产的Office小姐,和于帆有着一 切的相称气息,妆容精致,举止典雅,永远的范思哲或Ellentracy,有棱有角, 从不打皱,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女中豪杰。的确,她能够很从容地挽着哥巧笑嫣 然地出于各种气氛高雅的场合。 “安婷刚出差回来,说带了点补品想给妈送去。”哥一边解释一边启动引擎。 我在路上想起贾晓和旋惠还在等我,于是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们我要回家吃饭。 一到家里,安婷就特别热乎的跟妈寒暄,把带回来的补品往妈怀里塞。我一 看,大包小包的人参、燕窝,多的都可以开药店了,还真舍得出血啊! 妈端鸡汤过来,笑说:“你看你,自己人还这么客气!” 安婷听了,在我耳边笑地天花乱坠,估计她是认为我妈把她当媳妇了,要是 让她知道我妈对谁都这么说,一定气死! 其实我对安婷印象也不坏,只是总感觉于帆和她不来电,在她面前于帆总表 现得沉稳端凝,比起恋人他们更像是配合默契的黄金搭档。不过也许这只是我一 相情愿的想法,于帆第一次带她来我家的时候,爸妈都特别喜欢,说她和我长的 像姐妹两,硬是要收人家做干女儿。我现在都还记得安婷当时受宠若惊的样子。 吃过饭,哥说要送安婷回家,顺便把我带回学校去。妈不同意,说雨下的大, 明天早上再过去。我也想留下来多陪她一会。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躺到床上来跟妈谈心。 “菲儿,你还在生你爸爸的气吗?”妈冷不防的飞来一句。 “哪能啊!没有了!”我没撒谎,是真的没有了。 妈指的是爸立遗嘱的事,他一分钱也没有留给我,全给了哥。虽然当时是很 不开心,可我想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他认为我还小,哥会比较妥善的 管理这笔钱。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我实在不愿承认他因为只爱哥, 才把一切全给了他。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些钱,可是我的心还是忍不住的疼。我很 清楚,十个我也比不上一个哥。对于他的偏心,我早就习惯了。小的时候,每次 出差爸都会给我们带礼物,可是他从来不会像陪哥玩小赛车一样陪我和洋娃娃, 我总是老远的看着,不让他们发现…… “你不应该怪他的,他到最后还掂着你啊!”妈有些沮丧。 “妈你别这样,我真没有!”我轻拍了拍妈的背,却有两颗泪珠抖落下来。 没能见上爸的最后一面是我最大的遗憾。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爸已经走了,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哥背对着我,身体不停地颤抖。妈没有像我以为 的那样颓然瘫倒或是号啕大哭,而是静静地陪在床边,好像爸根本是在睡觉。一 时间我的身体从上冷到下,冷到没有力气思考。哥转过身,轻轻地告诉我爸直到 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用虚弱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想要跟我说话。然后我哭了, 哭得要一堵墙才能支撑住。虽然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但那天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妈突然异常温柔地问我:“你知道我和你爸是怎么认识的吗?” “不是‘文革’中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候认识的吗?”我以前听妈简单 提到过。 “是啊~ ,那时候我是文工团的宣传小兵,好多小伙子追。可我偏偏看中了 你爸。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听妈继续讲。 “他连正眼也不瞧我一下,呵,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一般,以后一定是干大 事的!哎,那段日子啊,真是……”妈像是蓦地想到了什么,话也戛然而止,中 断的话茬儿突然凝固在空气中。妈的脸色也立刻变得很难看。 “你怎么了,妈!没事吧!妈?”急得我一个劲地问。 她大约愣了30秒后,总算是缓过来了,但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躺下睡了。 在我极力游说下,哥强行送妈去了一次医院。医生说只是精神上有些压力, 没什么大碍。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坚持要给她再请个保姆,妈拗不过我,勉强答 应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