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露出了尾巴(1) 连续的高压憋得孟晋喘不过气来。 这天下班后,孟晋驱车来到了海边,想独自清静一会儿,整理一下自己纷乱的 思绪。 “丁零零……”手机响了。 “孟晋吗?我是朱新。有空吗?我们再谈谈。”朱新虽然是征求意见的辞令, 但口气倨傲,倒像是老板在给员工下命令一般。 “换个时间吧,朱新,我今天心情不好。”孟晋客气地拒绝。 “孟晋,我今天是以一个股东的身份与你讲话。本来我是应该与谢桂芳谈,但 事情是咱俩定的,所以先与你谈较合适。”朱新一改长期在表面上对孟晋恭敬有加 的态度,今天是盛气凌人不容商量。 孟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从语气中听出朱新好像要摊牌的样子,虽不知对方 到底掌握了哪些王牌,如此有恃无恐,还是冷静地问道:“哪里谈?” “还在MiMi咖啡厅好了。” 孟晋掉转车头,向MiMi咖啡厅开去。是呀,这两三年来开旅行社,非但没有赚 到钱,反倒几乎把自己拖入绝境。最可恨的是因为旅行社的缘故,好不容易与谢桂 芳谈妥的离婚事宜又不得不无限期地往后推,弄得自己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 既辜负了紫梦的一腔真情,又对不起谢桂芳,把一向口碑良好的孟晋搞得猪八戒照 镜子——里外不是人。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了!孟晋想着,为了十几年前的一句承 诺,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铁人孟晋”也有了不堪重负之感。 走入MiMi咖啡厅,朱新早已坐定恭候。 孟晋顺势坐下,点了一客咖啡并加一杯冰水。“朱兄,这么急把我召回来有什 么事吗?”孟晋为缓和气氛先开口问道。 朱新大谈他与孟晋已有十几年的朋友友谊,听得孟晋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到底 想表达什么。话锋一转,朱新接着说: “孟晋,上次我们谈过话之后,我心理负担很重。你们大陆‘文革’结束之后 常讲一句话,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我的脑袋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开旅 行社的决定也许是个错误,弄得我们两人都血本无归。我思前想后,我不能再拖累 你,旅行社这条船快沉了,孟兄你先跳海吧,别等我了。反正我在美国一无所有, 到时候实在不行,宣布破产,一走了之,反正我那个老太婆会养我一辈子的。” 孟晋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话,趁朱新呷了一口咖啡的空隙赶快说道:“朱新,咱 们的旅行社的确是开张不利,尤其是前段时间可说是举步维艰。但应该说最艰难的 日子咱们已经挺过去了,这次中国的‘非典’疫情过去后,旅行社的生意是比较红 火的。此时应该是咱们打翻身仗的最好机会,你怎么会如此悲观,说船要沉了呢?” “我粗算了一下,这几个月我们应该有赢利,但不知为何账上总是亏空,我怀 疑是有人在从中捣鬼。所以我准备安排一个好会计师查一查公司的账目,帮公司建 立一套透明的会计制度。让心术不正的人再无机可趁。最困难的日子我们都挺过来 了,该是我们大展宏图的时候了,只要我们精诚团结,努力工作,黎明已经来临了, 难道还怕没有阳光吗?” 朱新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孟晋是否有所指。他本来想趁孟晋还没有发现 他的丑行之时,便采用悲情的方式,早日将孟晋踢出局,把这个赚钱的生意归他一 人所有,否则会计师一旦查账,他的丑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便不好收场了。他 可以用中国大陆买空头方式寻求合作伙伴,不怕套不住狼。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尽早 把孟晋踢出局,省得夜长梦多。 朱新希望能引孟晋上钩,让他自动放弃旅行社。但他绕来绕去,孟晋就是不上 当。 无奈之下,朱新使出了无赖手段,说道:“孟晋,我有一个大计划,但我想你 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在实施我的大计划之前,希望我们之间能作个了结。” “什么大计划说来听听嘛,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同意呢?”孟晋想探听 朱新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好吧。你知道,在洛杉矶有几个大陆非富即贵人物的二奶村,是个大市场, 我想通过洛杉矶的二奶们套住大陆的钱和权,利用与大陆合作的诱饵,加上我学习 大陆惯常的所谓资本运作方式,把大陆那些贪官的钱,以及那些所谓企业家骗银行 或股民的钱都汇入到美国来。这是个无本生意,无本万利。事情尽管是脏了些,可 谁又嫌钱脏呀。当然你孟晋是谦谦君子,又实力雄厚,是不屑于这么干的。所以我 想咱哥儿俩好合好散,就此分家,如果此计失败,也不会拖累老弟你。”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一来看旅行社有赚,二来怕孟 晋查出他的丑行,朱新不惜贬低自己以求让孟晋出局。 孟晋早已后悔与朱新合作,这本就是一个错误,志不同道不合,本是两股道上 跑的车。但孟晋前后已投入近一百万美金,这是他拼死拼活挣来的血汗钱,而且还 有谢桂芳的救命钱在里面,哪里可能善罢甘休。 “那条件呢?”孟晋不动声色地问道。通过这几年的合作,已知道朱新是个好 话说尽,坏事干绝的主,必须小心伺候。 “我考虑了三个方案,第一个方案,就是你撤出公司,放弃公司股份,也不承 担公司债务,你知道现在公司已资不抵债了;第二个方案,作为你放弃公司股份的 一个条件,把你的股份折价保留权利,到时我找到投资者补偿你的权利,你再放弃 股份;第三个方案,你自己卖自己的股份,卖多少钱是你的权利。” 方案太毒了!第一个方案,是孟晋前后投入的近百万元资金,在公司即将实现 赢利时一无所有地放弃权利,还血本无归;第二个方案,等于另一个圈套,以朱新 的为人,如果公司亏钱,孟晋一分钱也不能少出;第三个方案,连孟晋都不能与朱 新合作,谁还能与朱新合作,孟晋轻信朱新,已上了恶当,又怎肯去害别人?! 孟晋压了压火,说道:“我看还是先请个会计师把公司的账目查一遍,亏赚在 明处。在账目没有搞清楚之前,谈放弃方案是不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