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第一章新月 (21) 但是,唯独一谈起这件事,我就会在瞬间之内,哑口无言。 我一直不知道要怎样斟酌措辞,才能将儿时内心那不可言说的委屈表达得淋 漓尽致。 那年,才11岁吧,从外婆家去那所陌生的小学要经过一个陈旧的货运站,满 地都是煤灰和泥泞,白色的胶鞋总被弄得很脏很脏,无论我多么用力的冲刷都洗 不干净。 就像时光,再有力量也冲洗不掉素白年代里悲伤划过的痕迹。 每天下午放学,路过货运站都能听到悠长的鸣笛声,铁轨向着远方无限延伸, 夕阳在那头,小小的我在这头。 这些感受,要怎么才能说出来? 我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最后还是化作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筠凉,以后慢 慢说给你听吧。" 看,我不也是这样,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那我又有什么权利苛责别人? 顾辞远把矿泉水递给我,我回过神来,他又买了一份报纸摊在地上叫我坐, 看着他一个少爷忙东忙西的照料我,一时之间我竟然还真的有点感动。 我忍不住轻轻问他:" 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被我这劈头盖脸的一句话问呆了,半天没出声,继续低着头铺报纸。 我讪讪的岔开话题:" 你没坐过这种绿皮火车吧……肯定没有,以前高中那 会儿,一下雨就看你家的车停在门口,像你这种富二代,肯定没想到绿皮的条件 这么恶劣吧……" 他把报纸铺好,自己先坐下来,又拍拍旁边空余的地方示意我过去。 吸烟处空气很不好,有些人烟头还没灭就走了,顾辞远拍拍自己的肩膀,我 也懒得扭扭捏捏装矜持了,索性把头靠了过去,就这样,我有闻到了他身上那种 香味。 人的嗅觉对事物的记忆远远超过了视觉,触觉,以及听觉。 我永远都记得他身上这种淡淡的香气。 就算后来,我又遇见了很多很多男生,他们有些很英俊,有些很干净,还有 一些简直是光芒万丈,但我还是觉得,顾辞远他是我人生行路中唯一一处清喜的 水泽。 那天晚上也许是顾辞远跟筠凉说了什么,筠凉来向我解释了。 也许是考虑到我的手机是漫游,所以她打了我家的电话,我妈坐在客厅里看 电视,我握着话筒说话很不方便,但我越是沉默,筠凉就越是以为我很生气。 彼此都沉默一会儿,她叹了口气:" 唉,初微,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我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有什么东西不确定,我想等一切都明朗了再跟你说。" " 你也不要怪辞远,是我叫他先不要说的,毕竟一切都还不明朗。" " 其实暑假的时候我和杜寻就……怎么跟你说呢,毕业旅行我叫你跟我一起 去上海玩儿,你说你穷不肯去,我就只好一个人去了,结果谁想到在那里会碰见 辞远,更没想到他竟然跟杜寻是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