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逃回到住处,已是掌灯时分。我拒绝了李总的免费晚餐,给酒店服务前台招 呼叫他们把晚餐送到我的卧室。在我吃完晚餐正想去淋浴时,我听到李总在门外 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回答。后来,他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那天晚上我一直在 防备隔壁那个危险男人随时可能的袭击,我给磊打电话,想告诉他有个男人在纠 缠我。可我没能拨通他的电话。他又关机了,他是跟其他女人鬼混吗?还是又去 做什么犯罪的事情了?……我越想越凌乱,大脑一片空白。后来,我昏昏沉沉地 睡着了。第二天清早醒来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睡在沙发上,然后就感冒了。 那天刚好是回程的日期,检票过闸登机飞行降落,整个过程我都避开了李总, 我还特意把本来跟他连在一起的座位与人调换了。我不想听他的胡言乱语,我只 想尽早回到小城,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回到磊身边。在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后, 将近黄昏时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小城的机场上。我如释重负地深吸了口久违的小城 空气,多少熟悉的味道。我在机场B 到达门前的路口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招呼 了一声就径直往磊家奔去。我坐在车里,看着熟悉的小城,我想该给磊打个电话, 告诉他我回来了。我摸出手机,在按号码中途又停了下来,心里突然跳出给磊惊 喜的念头。 终于回来了,我站在磊家公寓楼下,长长的吁了口气。我跟看门的老伯通了 一声,阿伯给我开了楼梯铁门。老伯问我是不是出远门才回来,我说是,然后就 上了楼。我站在磊家门前,一时不知是敲门,还是直接用钥匙进去?权衡利弊, 我最后决定开门进去。我没想到室内竟然黑漆漆一片,我所希望看到的磊坐在绿 色沙发上抽烟的种种想法破灭了。我纳闷地在心里嘀咕,难道已经睡了。我摸了 好一阵,才把灯打开。我随手把行囊放到地上,站在房子中央环顾一遍室内,发 现房内的摆设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难道磊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的心似铁块一 样冰冷往下坠。当我跑进磊的卧室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时,我整个人彻底凉了。这 些天他去哪里了?又被爸爸抓去了?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念头都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失重中有增无减往下坠的声音,我仿佛突然被人抽掉了背脊骨 一样,跌坐在地上。 我慌乱中想起磊会带着手机出去的,然而让我更失望的事情是磊的电话依然 是关机状态。我几乎是绝望地放下手中的电话听筒,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此时 此刻,我是该回去跟妈妈说话聊天的,但我什么都忘了,我唯一能想到的是磊去 了哪里?夜已经凉透,我仿佛感觉到夹杂在冷冽空气里的失望,渐渐蔓延了虚空 的房子。我仿佛听到了来自五脏六腑的撕裂的声音,遥远却清晰,一声一声,与 墙上嘀嗒嘀嗒走着的钟声相和向我扑来。 周围是我临走前收拾的东西,丝毫未变,连条几上的烟盒也还是横斜放着。 整个房间似乎突然之间没有了磊的味道,他也许已经忘记还有这个家。我想我与 磊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但每一次我想到这个 问题时,我都刻意地避开了它。我情愿自我地相信,磊是爱我的,很爱很爱。我 把头脑里所有关于磊的记忆都翻了出来,一尺一度地丈量着我与磊间的距离。他 这些天去哪里了?为什么连个信息都不给我?我在他心里真的还不如一个经常找 他的小太妹?我痛苦地低头,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红色头发和蜡黄脸的阿青,他 一定知道磊在哪里。我挣扎着从地上捡起扔在一旁的电话,抚摸着胀痛的额头想, 磊会把阿青的电话号码写在哪里呢?我的眼睛扫视着室内可能有的地方,但都没 有找到。后来,我就翻桌倒柜的找起来,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与电话号码有关系的 半张纸爿。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