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为观止 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螃蟹腿和虾耙子 体育市场是海参崴一个比较大的综合性市场。这里不仅有中国商品市场,还 有农贸商品市场。农贸市场里,鱼肉蛋禽油盐酱醋米面以及各种调料应有尽有。 这里最吸引人的是海产品。 令人称奇的是,这里的海产品跟俄罗斯人一样,也是大个头。这里的鱼市场 里的鱼几十斤重的应有尽有。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大螃蟹和虾爬子。在国内, 我看到的最大螃蟹也不到一斤重,而这里的螃蟹一个竟然有十几斤重,大的有几 十斤重,螃蟹腿又粗又长。 过去,俄罗斯人不太喜欢吃螃蟹。中俄边境开放后,中国人大量涌入,中国 人喜欢吃螃蟹,于是螃蟹市场开始活跃。当时这种巨型螃蟹价格很低,所以中国 人就大量地来海参崴采购螃蟹。当时,一些做贸易的中国人大部分都在俄罗斯居 民区里租房子住,先是请房东吃螃蟹,接着请贸易伙伴吃螃蟹。只吃一次,俄罗 斯人便发现这东西好吃,于是也开始吃起螃蟹来。 海参崴的螃蟹是冷海域深水螃蟹,个头长的特别大,但吃螃蟹的人多了,螃 蟹的数量就显得少了,也显得金贵起来。 我站在水产品柜台前,仔细地观察着各种海鲜的价格。我发现在这里最贵的 是黑鱼籽酱,一公斤折合人民币几百元钱,接着是红鱼籽酱。大个螃蟹腿和是爬 子排在第三的位置上,螃蟹腿一公斤折合人民币100 元左右,虾爬子一公斤折合 人民币80元左右。螃蟹腿和虾爬子因为大小的原因,价格有所浮动。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因为她所比量的扇贝直径达到半 尺,这么大的扇我从来没看到过。 “这里的海域海水比较冷,所以所有的海海动物都比暖水域里的长得大。就 连明台鱼,在冷水域里叫鳕鱼,身长比黄海海域里的明台鱼大一倍,重量大四倍。” 邹春艳买了一公斤螃蟹腿,一公斤虾爬子,还有几种我叫不出来名字的海鱼。 “买这么多的海鲜能吃完吗?” “咱们要吃两顿呐,如果吃不完,放在冰箱里,我自己可以慢慢享用啊!” “我得抓紧时间到另外两个中国市场去看看,我到俄罗斯远东来的任务艰巨 着呐,可不是为了吃几顿海鲜这么简单啊!” 邹春艳似笑非笑地说:“哥,咱俩可是从一起长大的小青竹马的情谊啊,异 国相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喜事,我不能不尽点地主之谊吧!关于找人的事,你 就放心吧,你表现的乖一点儿,我保你不走冤枉路。” 我追问道:“你知道小丽在哪里?” 邹春艳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焦急地拉着她的手说:“春艳,我求求你了,带我去找她吧。” 邹春艳醋味十足,斜了我一眼:“看把你急的,我答应你不走冤枉路就不走 冤枉路,保证你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她,你急什么啊?如果连一顿饭都不肯吃,我 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我赶紧解释“春艳,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情的。” 邹春艳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找到她,咱俩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小丽的下落。” 从邹春艳的表情,我似乎预感到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肯说,我也 不好再追问。现在,我必须得沉住气。我了解春艳,你越急她就越不急,如果等 着你真的不急了,她才急。现在,我只能耐着性子等着邹春艳自己把小丽的下落 告诉我。 买完东西,我跟着邹春丽去了她租住的房子。 走出体育市场,邹春丽说:“往常我们这些姐妹都是坐公共汽车上下班的, 今天咱们买了这么多的东西,上公共汽车不方便,咱们打车走吧。”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邹春艳租住的房屋。 海参崴是一座山城,汽车在盘山道上行驶,转了好长时间长到达山顶,因为 是山城,海参崴的房子从山底到山腰一直到山顶,都是高楼大厦。邹春艳租住在 接近山顶的一个楼群里。 邹春艳住在九楼,我们乘电梯上去。进了房间,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 邹春艳告诉我,这个房子一个月的租金是250 美元,她跟她的姐妹三家合租, 房间的大小差不多,三家每月租金75美元。她说,中国市场上卖货的中国人和越 南人都租住在俄罗斯人的居民楼里,他们跟俄罗斯人友好相处,共同生活在这片 土地上,生活得很好。 邹春艳让我在她房间里休息,自己在厨房里忙活。我一个人呆着无聊,也跟 她去了厨房。 进了厨房,邹春艳象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干起活来干净利落。我看着她麻 利的动作,不由地说了一句:“你真能干,无论谁娶了你,都会非常幸福。” 邹春艳抬起眼睛怔怔地盯了我半天,最后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只是脸上的表情不象刚才那么灿烂了。 我知道我说错了话。当年,如果不是我娶了小丽,而是娶了她,那情形跟现 在肯定不一样。我不知道,娶了小丽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当年如果娶了邹春艳, 也许我的生活会是另外一种情形吧?我低着头一边摘菜一边胡思乱想。 邹春艳突然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抬起头,望着邹春艳,等着她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我的一个姐妹身上,是一个搭伴故事。这位姐妹你刚才见 过,可能你没太注意,不过,下班以后你能看到她,她跟我住在一起,就住在那 个房间里。”邹春艳随手指了一个房间,继续讲道,“他们的故事几乎轰动了乌 苏里中国商品市场。对了,我差一点儿忘了说,我的那个姐妹名叫李海珠,家住 中国俄边境的一个县城,过去在乌苏里中国商品大市场当倒爷。” …… 李海珠跟也在市场上当倒爷的胡忠宝搭伴五、六年了,他们俩的关系胡忠宝 的妻子知道,李海珠的丈夫也知道。他们俩在乌苏里虽然跟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 但回到国内还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把赚来的钱交到家里,大家过得都很平静。 一天,待胡忠宝像“兄弟”一样的李海珠的丈夫朴正哲,见了胡忠宝便拎起劈柴 的斧子怒气冲冲地迎了上去,没等胡忠宝反应过来,脑袋就被砍得鲜血直流。朴 正哲边砍边骂:“本来我已经认了,你们却弄出了小孩儿,让全村的人耻笑我… …” 李海珠赶紧拉起胡忠宝去乡卫生院包扎,回来的路上胡忠宝才弄清挨砍的原 因。 胡忠宝和李海珠在俄罗斯乌苏里中国商品大市场上相依为命‘搭伴’建立起 的感情与夫妻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也曾想长久地生活在一起,与各自的配偶离婚, 可一想到家庭的责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越是这样,他们越珍惜现在的感情,在 国外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事件的起因出自海珠同村的张占生身上。张占生也在乌苏里中国市场做生意, 他虽然也有个“搭伴”,但他嫌“搭伴”丑,总想找个漂亮的,几经寻觅,他把 目光对准了同村的李海珠。开始,他以“老乡”为理由,总往海珠的屋里跑,瞅 胡忠宝不在之机,便言语挑逗,甚至动手动脚。海珠不想理他,可又不好意思撕 开面皮,于是他们常常打打闹闹。 一天下午,胡忠宝去吉信仓库取货,屋里只剩下了海珠自己。张占生溜进去 把门栓插上,抓住了海珠的手,说:“大妹子,你可想死我了,现在忠宝不在家, 你陪陪大哥吧……” 海珠一甩手,不高兴地说:“张哥,别闹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传出去了 不好听。” 张占生碰了钉子,不高兴了:“哎呀! 大妹子,玩起深沉来了! 你也是有夫 之妇,不照样跟胡忠宝搞破鞋嘛……” 海珠恼了,撵他出去。张占生却猛地扑向海珠,把她扔在床上…… 海珠又踢又打,高声喊叫。 仅有一层胶合板之隔的邻居们从梦中惊醒,以为这边遭到了抢劫。他们有约 在先,无论谁家遭到抢劫,大家都不能袖手旁观,必须齐心协力共同对付坏人。 由于他们齐心,“胡力干( 流氓) ”轻易不敢来骚扰他们。听到喊声,邻居们迅 速拿起自卫武器,冲到海珠门口。这时,胡忠宝取货回来了,见门前围满了人, 又听到了屋里海珠的喊叫声,他夺下身边一个人手中的铁棍,拼命砸门:“海珠 ! 海珠! 别害怕,我回来了! ” 好事没做成的张占生一听胡忠宝回来了,慌忙扔下海珠开门往外溜。他刚一 露头,就被胡忠宝打了一铁棍子,脑袋顿时起了一个大包。从此,张占生成了乌 苏里中国商品大市场上倒爷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事隔不久,海珠怀孕了。胡忠宝带海珠去市场里一个朝鲜族人开的诊所打胎。 诊所医生忘了取下海珠体内的避孕环,结果胎儿没刮下来,却搞得海珠流血不止, 昏死过去。胡忠宝把海珠送进乌苏里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痊愈出院。 张占生见报复的机会到了,便把这件事进行加工渲染,回到村里添油加醋地 讲给舌头长的人听,村里人把这件事当成了特大号新闻,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 晓。 海珠的丈夫朴正哲过去也知道海珠与胡忠宝关系暧昧,他清楚没有胡忠宝, 海珠也赚不到钱。海珠每次回国都拿回很多钱,他不仅吃穿不愁,杯中还顿顿有 酒。况且,海珠从没提出过离婚,每次回家对他都“热乎热乎”。于是便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可是,这次海珠不仅搞出了孩子,还闹得满城风雨, 他成了全村人耻笑的小丑,他咽不下这口气。海珠从国外回来,他把海珠关在家 里狠狠地揍了一顿,审出了“奸情”,正准备去海林找胡忠宝算账,没想到胡忠 宝却自己送上门来。 胡忠宝不想带伤出国,便返回了海林。 妻子刘波见丈夫去而复返,头上还包着纱布,追问原由,胡忠宝不肯说出真 相。没想到第二天李海珠从家中偷偷跑到海林向胡忠宝解释,被刘波“审”出了 详情。 刁蛮成性的刘波咽不下这口恶气,窜进厨房操起一把菜刀砍了李海珠一刀。 刘波见流血了,气也消了。她扔下菜刀,突然一改常态,跑前跑后找药给海 珠包扎伤口,又下厨房给两个受伤的人做好吃的,忙的不亦乐乎,搞得海珠知所 措。胡忠宝冷眼旁观,他猜不透刘波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刘波留住了海珠。 晚饭后,刘波让丈夫和孩子住一个房间,自己与海珠住在一起。 “妹子,大姐失手伤了你实在对不起,你别怪大姐好吗? ”海珠本来是准备 接受审查的,没想到刘波反而向她检讨,一激动流下了眼泪:“大姐,是我对不 起你。” 接着,刘波没费多少劲,就套出了胡忠宝与海珠的俄罗斯“奸情”。 五、六年前,海珠在乌苏里达迫里鲍里市场当倒爷时被打劫了,是胡忠宝救 了她,从此两个人便相依为命,“搭伴”了。 刘波并没被海珠所讲的故事所感动,她与海珠“谈心”的目的是想掌握胡忠 宝在国外“婚外恋”的证据,在与胡忠宝离婚时多得到一些钱。胡忠宝在俄罗斯 当倒爷其间,刘波早就与一位在海林开夜总会的南方老板勾搭上了。这次胡忠宝 回国,她天天找他的麻烦,想让他先提出离婚,可是胡忠宝就是不开窍。她正一 愁莫展,没想到胡忠宝的“奸情”送到了她的手里。 第二天,海珠一走,刘波便向胡忠宝发难:“忠宝,昨天晚上海珠把一切都 告诉我了,在那种特殊的环境,我也不怪你们……但你心里早已经没有我了,我 也不想再牵扯你了,我们好合好散……”她狮子大张嘴,一次向胡忠宝索要50万, 然后协议离婚。 胡忠宝这些年总共才赚了30万,其中20万存款在刘波的手里,自己只留下10 万元周转。胡忠宝拿不出50万,只好说:“等我攒够了钱再离吧……” 刘波的母亲坚决不同意女儿离婚。女儿对母亲数落了胡忠宝在国外“搭伴” 的大量证据,母亲狠狠地训了一顿女婿,反过来又来训斥女儿:“你们俩是‘老 哇子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 他有‘搭伴’,你与南方小老板勾勾搭搭我也 知道……以后你们谁也别说谁了,好好地过日子吧! ” 母亲本意是想让他们俩重归于好,好好过日子,可是母亲揭了刘波的短,她 向胡忠宝要钱的计划就要泡汤。母亲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嘛! 她发疯般地扑向母 亲,推了母亲一把。母亲站立不稳,头撞在门框上。母亲一生气,心脏病发作, 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刘波的弟弟刘强不依不饶,非要他们拿出巨款赔偿,否则就把他们送上法庭。 最后,刘波拿出了15万元给弟弟才算“私了”。剩下的15万元,胡忠宝和刘波一 人一半,女儿归了胡忠宝,两个人协议离婚。 海珠回去后,朴正哲见妻子受了伤,追问出真相,认为可以重重地敲胡忠宝 一笔,便气势汹汹地来海林找胡忠宝算帐。胡忠宝正有一肚子火没地方出,便狠 狠地揍了朴正哲一顿。 朴正哲狼狈地逃回后便拿老婆出气。他用棍子打得海珠满地乱爬。朴正哲的 母亲开始觉得打两下儿媳妇也是应该的,可是后来看到媳妇光有出气,没有进气, 怕出了人命,便上前拉架。朴正哲正打在兴头上,没注意母亲过来,一轮棍子把 身后的母亲打倒了。朴正哲把母亲送进医院,母亲再也没醒过来。朴正哲办完了 母亲的丧事,整天借酒浇愁。一天,他喝醉了酒跑到大街上耍酒疯,不幸被一辆 拉煤的汽车撞死。 海珠带着12岁的儿子苦撑岁月,赚的钱也花光了,不得已把儿子托付给姐姐 照管,自己又去了乌苏里当倒爷。 胡忠宝把离婚时判给他的女儿带到绥芬河寄住在一个朋友家里,拿出一笔钱 做为女儿的生活费,自己继续去俄罗斯乌苏里斯克做买卖。 当这对老“搭伴”又相聚在俄罗斯乌苏里中国商品大市场时,却成为了陌路 人。海珠从国内发过来两大包货,一个人像蚂蚁一样吃力地往房间里倒,累得满 脸都是汗水。胡忠宝在相邻的房间里与朋友喝酒聊天…… 一天,胡忠宝与海珠在走廊里走了个对面,海珠发现胡忠宝的衬衣领子脏得 已经打“铁”了,往常她会逼着胡忠宝脱下来洗干净,但现在她只能装着没看见 …… 海珠每次见到胡忠宝都觉得难受,后来便离开了乌苏里跟着一个姐妹来到了 海参崴体育市场,现在跟邹春艳合租一个房间。 …… 邹春艳讲完李海珠的故事,眼睛里有些潮湿,她特意向我嘱咐了一句:“等 李海珠下班回来,千万不要当面提这件事,这件事对她的伤害得太大了。” 我问道:“李海珠现在一个人吗?以后再没搭伴?” 邹春艳说:“这里住的三个女人都是单身,有了海珠的教训,谁还敢再搭伴 啊!”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