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伴”恩怨 一拍即合的情感之路 “嗨巩经理,孙哥,你们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忠胜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巩斌问:“刘二,你不在摊位上看着摊儿,跑到这里干什么?” 刘忠胜说:“我正到处找你。” 巩斌问:“找我干什么?” 刘忠胜说:“我从国内来了一位朋友,这小子是个‘货主’,浙江温州的, 他想在夜市大厅里租个摊位卖手套。” 巩斌说:“大厅正好有几个摊位到期了,可以租给你的朋友一个。” 刘忠胜问:“多少钱?” 巩斌说:“使用权一年5000美元。” 刘忠胜说:“这么贵啊,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儿?” 巩斌笑了笑,说:“你嫌贵去租二手的吧?二手的一年最低得6500美元。可 有好几个人跟我打招呼了,你不要拉倒!” 刘忠胜赶紧说:“我要我要。不过,我朋友两、三天以后才来。” 巩斌说:“如果明天不交钱,我可不敢保证摊位是不是你的。” 刘忠胜说:“就不能匀我几天空?” 巩斌说:“行情你可是清楚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忠胜说:“我明天一早就去交钱行了吧?” 巩斌摇了摇头,说:“刘二啊,刘二,你这小子我怎么说你呢?” 正说着话,孙经理急三火四地走了过来,对巩斌说:“二哥,我正找你,郑 大奎和秦小艳又打起来了,别人都劝不了,大家找你都找疯了。” 巩斌问:“这些搭伴啊,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打什么架啊!”他转头对我 说,“刚才咱们说‘搭伴’,这不,这对‘搭伴’又打起来了,我得去给他们调 解一下,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公司。” 我说:“我也不急于回去,正好碰到忠胜了,我正好让忠胜给我讲讲他的‘ 搭伴’故事。” 巩经理和孙经理急匆匆地走了。 刘忠胜望着我问:“怎么,巩经理给你讲了我‘搭伴’的事儿了?” 我说:“这都是公开秘密了,讲讲听听也不妨。” 刘忠胜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平时写小说,如果把我的故事写进书里, 我还出了大名呐!反正我这辈子好事是出不了名的,搭伴这事儿出了名也行。不 过,我可以给你讲,你也可以写进书里,但你回到家乡以后不要跟家乡的朋友讲, 写进书里的时候也希望你能用化名。” “你放心吧!” 刘忠胜带着我去他的摊位。一边走,他一边给我讲发生在他身上的“搭伴” 故事:说起来,话有点长。乌苏里中国市场有近一万中国倒爷在这里经商,很倒 爷都住在市场里用旧火车车箱改制的小笼屋里,小笼屋里居住着成双成对的中年 男女。他们像夫妻一样生活,但80% 不是真夫妻,大家就称这一“非法同居”现 象叫“搭伴”。“搭伴”在乌苏里市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其实也是历史形成的。中俄开放初期,又赶上苏联解体,俄罗斯处于一片 无政府状态的混乱当中。俄罗斯黑帮,中国黑帮,朝鲜黑帮,越南黑帮……好多 黑帮都横行在远东这片土地上。 当时国门打开,几十万中国农民和下岗工人一下子涌到俄罗斯远东海参崴、 乌苏里等几个大中城市,当时的中国产品卖价又特别高,做十天买卖赚的钱比一 年的工资还高,所以冒险的中国人都成批地涌到这里。 中国人手里个个有钱,所以,黑帮也跟着来了,专门打劫来俄罗斯远东做生 意的中国人。中国倒爷被杀被被抢的案件每天都要发生几十起,甚至上百起九一 年到九三来俄罗斯做买卖的中国倒爷,几乎都有被抢过的经历。 来俄罗斯做生意的有一半是女人,她们被抢的概率远比男人高。再说,男人 一个个都懒,衣服穿打铁了也不洗,甚至一个星期不洗一次脸,照得跟小鬼儿似 的。吃饭也是瞎糊弄,吃了上顿忘了下顿,有时好几天不正经吃一顿饭。而女人 虽然这些活儿干得不错,但却不敢出门,一出门就怕抢,尤其当时的市场不在市 里,在离乌苏里市区二十公里的一个大草甸子里。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凉 得很,大草甸子边上每天都有被抢劫后杀死的中国倒爷尸体。尸体扔在大草甸子 边上没有管,别提多恐怖了。同时,当时发来的货都是压约定俗成大包,一包货 少的二百斤,多的四百多斤,女的滚大包滚不动。在这种情况下,“搭伴”产生 了。 反正在俄罗斯都是男女单身,男女凑到一起,男主外,负责滚大包,接送货 物;女主内,负责做饭、洗衣服,做买卖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一起回来,自己做 自己的买卖,赚得钱自己拿着,生活上的费用实行AA制。回到国内后,自己回到 自己的家里,就当国外的“搭伴同居中”是未曾发生的故事。 那个时候百分之八十的“搭伴”者遵守着约定俗成的“条约”,但还是有少 数“搭伴”动了真情,演绎出了一些悲剧故事。 …… 说到这里,刘金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老弟的丑也不怕你知道,我‘ 搭伴’的事儿就弄得挺闹心的。” 接着,刘忠胜讲了一个跟邹春艳讲的一模一样的故事。原来故事中的男主人 公竟然是刘忠胜啊!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假装不没听过这个故事,耐着性子一直 听完。 讲完了故事,刘忠胜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坎坷曲折的经历。”我故意问道,“后来,你跟海珠又 ‘搭伴’了吗?”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往事不堪回首啊!我们现在早已经成了陌路人了。” 我问:“这么说,你又有新的‘搭伴’了?” 刘忠胜说:“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再也没有心思去‘搭伴’了。” 我问:“现在市场上‘搭伴’的还多吗?” 刘忠胜说:“现在跟那些年不同了,市场上的条件也好了,市场里的治安也 好了,没有人敢进市场抢劫了,倒爷们吃住在市场里,在市场里做生意,非常安 全。现在发包公司的服务态度也挺好的,货送到市场里,男女互补的优势已经越 来越小了。” 我说:“长期没有性生活,那不是灭绝人性吗?” 刘忠胜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一阵,欲言又止。 我的脸一阵发烧。我跟小丽分开好几年了,这事儿就好象说我自己一样。我 不敢再接这个话茬儿说下去了。 见我沉默,刘忠胜继续说道:“现在市场上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夫妻、 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姐夫、小舅子,有的一家三代都在市场上经商,中 国人讲究脸面,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了!” 我说:“市场上难道就没有‘搭伴’的了?” 刘忠胜说:“‘搭伴’还有,但那些基本上都稳定了,跟一家人一样。朝鲜 族人居多,汉族人搭伴的很少,即使有也是个别的。但市场上出现了一种新的趋 向,就是中国老板跟俄罗斯打工妹‘搭伴’儿。”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