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油坊2 有一次,我也笑出声了,他们才发现我也是个出气的,也长着两只耳朵,裤 裆里也吊着个小鸡鸡,小鸡鸡和他们一模一样,也有耳朵,听着听着就不老实了。 他们的大裤头是装样子的,他们站着干活的时候,我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些像铃铛 一样的东西,他们蹲下来抽烟说话时更是想不看见都不行。我把脸遮住,用余光 就能看见,它们垂着垂着就大起来了,大出好几倍,凶凶的,亮亮的,像小野兽, 和我在豆腐坊后面看见的一模一样。有时我实在想找把镰刀把它们通通砍掉,像 秋天砍玉米杆一样,噌噌噌,还带响声。后来,我知道自己的小鸡鸡一样也有不 老实的时候,问题就变得复杂了,决心就变小了,手也软了。我经常把自己的小 鸡鸡压倒,用两边的肉埋起来,这样看来自己就由男人变成女人了。天哪,自己 既是男人,更是女人,那么逼真,简直是惟妙惟肖,而且就在自己手里,“女人” 毫不客气地把“男人”刺激起来了,埋住的东西就像一个怪物,一瞬间内就破土 而出,挡都挡不住。糟糕的是我渐渐迷上了这个游戏。 我觉得一男一女干那种事的最大难度就是羞,就是捅破那层窗户纸。我是个 话少的孩子,家里来人,让我问一声叔叔阿姨都很难,大人骂我嘴硬,我知道是 害羞。从豆腐坊后面撞见彩云后,再见她时我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倒像是我自 己被她撞见了。上中学时,同桌曾是女生,一天放学后我们留下打扫卫生,她扫 地我洒水,我不小心把水洒在她脸上了,她不依不饶地追着教训我。我挨了两拳 后竟然也要还击,我的拳头莽莽撞撞地挥出去,砸着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她胀 红了脸,跪在地上好像喘不过气来了,我趁机跑掉。半路上才反应过来,我砸着 人家的奶头了,整整一夜又是怕又是羞,次日早晨我背着书包在校门口转来转去, 就是羞得不敢见她,破天荒逃了一天课。其实没别的,无非是过不了一个“羞” 字。我不能想像任何男女,包括夫妻,包括自己的亲爹亲妈,亲密到可以相互抚 摸的程度,而且,男人的那东西还会进入女人的身体。在我看来,“羞”是最大 的难题,或是惟一的难题。我无意间碰着同桌的奶头后,曾无数次幻想过再一次 碰碰它,甚至实实在在地摸摸它,但我觉得除了无意碰着这种天赐的良机外,所 有含着哪怕半丝主动性的行为,都是不可接受的。因为,只要有半丝主动性,就 是一个阴谋,就是坏的。 其实我有过一个女人,是别人介绍的。那姑娘很胖,有两个出了名的大奶头, 有人说,她的奶头上睡一个婴儿都没问题。好像就因为奶头大,她在大家眼里, 如同一个残疾人,和瞎子跛子聋子一样,嫁不出去。我是麻风病大夫,好坏是国 家干部,有人就给我介绍了她。我是国家干部里面最差的,她是残疾人里面最好 的,找到一起,算是般配。父亲曾私下和母亲开玩笑说:“我就喜欢这姑娘结结 实实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头好母猪婆。”母亲不小心把这话告诉我了,她没想到 我一点都不反感这个说法,而且,我和父亲是英雄所见略同。她丑的样子,胖的 样子,奶头大的样子,像头好母猪婆的样子,正是我喜欢的,起码,和她在一起 我不用怕羞,我可以大大方方和她说话,像一个富翁数钱一样漫不经心地摸她的 奶头。关于麻风病不容易传染的问题,我给她讲了一遍,她就信了,起码是半信 半疑,然后,我摸她的奶头她的脸色就不是那么难看了。手捧她的奶头时,我心 里老是感动得不得了,就直想说:伟大的奶头呀!当然,我从来都不敢说出口。 我知道“伟大”这个词,是不能乱用的。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曾在语文书上自 作聪明地写过:伟大的周总理!叫我父亲发现了,他警告我,以后不准乱用词语, “伟大”这个词只能用在毛主席身上,别人都不能用!父亲的样子吓出了我一身 冷汗。当时我确实觉得周总理是伟大的,现在,我也确实觉得奶头是伟大的,如 果不能用,我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词可以顶替。反正,奶头让我相信,女人就是 好,女人不光是另一个人,更是一个像房子一样的空间,男人可以住进去,可以 藏起来,男人进去后就感觉舒心,就能得到休息。如果说,女人是一个空间,那 么,奶头就是这个空间里的阁楼。那时我老是得意洋洋,因为我有两个大大的阁 楼。 有一次我去她家,她家就她一个人。她一下子给我炒了10个鸡蛋,盯着我一 口气吃完。吃完后,我打着嗝坐在床边看报纸,她蹲在地上洗衣服。我忽然抬头 看见她屁股绷得紧紧的,大腿往下一压一压时,奶头和辫子一跳一跳。不知不觉 中我丢下报纸,梦游一样向她走去,也蹲在她身后,双手自作主张地伸出去,缓 缓抱拢,压住了前面那两个跳来跳去的奶头。然后又像老手一样一点一点加着力, 没慌也没急,就像摸过好多奶头一样。她呢,两只手埋在白白的泡沫里一动不动, 身子也一动不动,保持着下蹲的姿势,好像吓呆了。她不反抗,我就更胆大了, 一下子抱紧了她,而她呢,像发了大水一样突然反过身抱住我,把肥皂沫子抹了 我一脸。我们两个都是蹲着的,很不方便,就那么将就了一会儿,不知是谁把谁 推起来了,两个人搂抱着站起来,原地不动地站着。我一脚把脸盆踩翻了,把四 只脚都弄湿了,这时她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母老虎一样把我推远了。 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我们肯定结婚了。我报名去麻风院,我们自然就 吹了。因为,我们谈对象,是以我改行远离麻风为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