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佩珍系上围裙,手脚麻利地在水池里洗白菜。门外,“嘟嘟嘟”响了三下电铃 声。 “来啦!”她应声答道,顺势将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揩了揩,开门一看,是秦 逸立在门外。 “是你?马斐上班去了。”她莫名其妙地一阵心跳,双颊也潮红了。 “我知道,我是来还东西的。”秦逸已步入了客厅。 佩珍忙去沏好一杯茶,捧到秦逸面前。双目相碰,他柔和关切地问道:“昨天 回来,她又对你发脾气了吧?” 身在异乡的佩珍,在饱受了冷眼歧视之后,能听到这么一句关切的话,自是心 头一热,百感交集:“没什么,我已习惯了。” “我猜到她会拿你出气的,这个女人哪……”他重重叹了一声,似有无限的难 言之隐。 “秦老师,马斐就是脾气躁点,可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这几天,看她那痛苦 样,我真有点不忍心。其实,你俩是很般配的,无论是相貌,还是家庭地位都相当。 再说,像马斐这样聪明漂亮的女子也是不多见的。”不知不觉中,她竟充当起马斐 的说客来了。 秦逸淡淡一笑:“也许是这样的吧。可感情这东西,则不是因为有了这些就能 产生的。说实在的,迄今为止,我与她之间都未能产生那种默契,那种心心相印的 情感。我始终像个木偶,被她所操纵支配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根本就没有 什么爱情,我完全成了她的一件心爱物,让她占有宠爱着罢了。佩珍,你说说,作 为一个男人,能接受得了吗?”他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秉性,像是对着一个自己熟 悉多年的朋友一样,滔滔不绝地倾诉道。 一时,佩珍倒语塞了。感情这东西,的确是很微妙的,就如自己和金苟,订婚 两年多了,却始终产生不了恋人间的那种甜蜜惶乱之感。 秦逸从黑提包里掏出一纸袋,递给佩珍:“喏,这是她的东西,我原物奉还。 等她回来,请转告她,我的信和照片,她愿还就寄给我,不愿还,随她烧了剪了都 行。总归是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不如早早结束这场无爱可言的游戏,才是最明智 的选择。”说完,便起身欲走。 佩珍惶然了:“秦老师,你再等一会儿吧,马斐就要下班了,你当面再和她谈 谈。” 他抬手看看表:“哟,都十一点半了,我还得到车站去接一个同学,他十二点 钟到。”说完,便匆匆告辞了。 佩珍将手中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袋搁置茶几上,深深叹了口气。 尔后,忙着进厨房炒菜,一会,马斐进门就要吃饭的。 当佩珍利索地端上菜盘、摆好碗筷时,马斐进屋了。冷丁看到茶几上的信封袋, 脸色乍变:“秦逸来过?” “嗯。这是他还给你的东西。”佩珍如实地将秦逸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马斐 听。 马斐抓过信封袋,用劲撕开,“哗”,一叠信笺和照片溜掉在地上,她撕扯着, 嘴里恨恨地怒骂着:“流氓!骗子!无赖……” 随后,她抛下满地的残纸碎片,疾步冲入卧室,门“砰”地一声巨响后,屋里 传来了她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佩珍心头一悚,蹲下地,捡起几张照片的残骸拼凑起来。一张是马斐的人头照, 另一张是她侧卧在席梦思床上,身着湖绿色软缎绣花睡裙,右手支撑着头,左手悠 然地拿着一枝玫瑰花,妩媚而做作地似笑非笑着,大有一副港台影星的娇慵富贵味。 唉,人哪……佩珍摇着头,默默地拣净地上的最后一片纸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