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又到了一年的惊蛰时节,桃花红了,梨花白了。惊蛰的意思是说天气回暖啦, 春雷始鸣,惊醒了蛰伏冬眠的昆虫。事实中,不同地方第一声春雷的时间各不相同, 云南南部在1 月底左右就有雷声,而北京的初雷大约在4 月下旬。惊蛰始雷的说法 与江南沿江地区的气候规律比较吻合。 实际上,蛰伏冬眠的昆虫也是听不到雷声的,大地回春,天气变暖才是它们结 束冬眠的真正原因。过了惊蛰,田间杂草相继萌发,病虫害也开始蔓延,民间就有 “桃花开,猪瘟来”的说法。 但愿惊蛰也能惊醒蛰伏的吴耐同志。 要卖掉舍利子,吴耐首先就想到了一位朋友,四哥,唐山人,做古玩的。十年 前刚来北京时,他和四哥住在旅馆的同一个房间,一起住了好些日子,便成了朋友。 四哥经常在下面收了货,拿到北京来卖,卖一些钱,再下去收,周而复始,以此为 生。后来吴耐找到了工作,又租了房子,便离开了旅馆,依然和四哥来往着。四哥 的生意一直不死不活的,这两年突然发了,在北京买了一百多平的房子,外加一辆 二十多万的车。让吴耐羡慕不已,平时也看过一些涉及古玩的连续剧,觉得这一行 既神秘,又富于传奇色彩。便想着,不如以这颗舍利子为契机,入了这行。他打通 了四哥的电话,说手头有件好东西,让四哥帮着把把眼,四哥没含糊,爽快地答应 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耐就揣着锦盒,坐车赶了过去。到了四哥的门口,按了几次 门铃,门才打开。 将近五十岁的四哥身穿睡衣,揉着睡眼,见是吴耐,马上热情招呼起来:“是 兄弟呀,快进来吧,这么早就过来啦?昨天四哥打了一宿的牌。”还是一点没变的 唐山口音。赵丽蓉小品中的那个味道。 四哥把吴耐领进客厅,“咱哥俩也不是外人,随便坐,我洗把脸去。茶叶、咖 啡,饮料都在那放着,想喝什么,自己来,烟和火就在茶几上搁着。” 吴耐笑道:“知道了,四哥,赶紧洗你的去吧,我自己来。”说完很随便地找 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四哥说道:“中,没外人,四哥就不客套了,一会儿聊。”说完快步走向了洗 手间。 吴耐起身走过去泡了一杯茶,然后又回到沙发上坐下,顺手在茶几上的烟盒中 抽出一只中华,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睛四下打量起来,新装修不久的房子, 家具和装修搭配得不伦不类,四处放着乱七八糟的物品,显得有些凌乱。 一尊半米高左右的关公神像引起了吴耐的兴趣,吴耐足足看了四五分钟。手握 青龙偃月的关老爷立像被放在一个专用的供桌上,古香古色,十分威武,上面的鎏 金大部分脱落了,一看就是件古董,神像面前放着三盘精致的点心,再往外摆着个 三足鼎炉,周围到处是香灰,看得出主人的虔诚。立像周围,炉子附近,散乱地放 着一些小面额的纸币和硬币。 四哥终于走出了洗手间,一边走着一边往脸上抹着油。 吴耐笑着说:“四哥发福啦!脑袋也大了,脖子也粗了。” 四哥笑道:“哈……兄弟这是拿四哥开涮呢。是呀,四哥胖多啦,呆会儿,还 有一件大事,忙完再聊。”说完走到关老爷的供桌前,恭恭敬敬地点了三支香,拜 了几拜,一边拜着一边喃喃低语。 拜完关公,四哥先是沏了一杯茶,然后走到吴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从茶几的 烟盒中抽了一只中华点着了,他看到吴耐的烟烧到了尽头,又抽了一根扔给吴耐, 打开了话匣子,“要说吧,这人啊也真是,越活毛病越多,就说四哥吧,刚来北京 那会儿,没把的大前门,抽着比啥烟都香,这会儿倒好,除了中华,别的烟抽不了 了,一抽就咳嗽。” “这就是人类的进化嘛,当然是要往好的方向去发展了。四哥也供着关公呀, 怎么不供财神供关公呢?” “啥进化呀?我看是退化。我就是说嘛,你是个书呆子。关老爷也是财神!这 民间不是有四大财神的说法吗?这财神分文财神和武财神,关老爷文武全能既是保 护神又是财神。戴着官帽,捧着金元宝的那个,是文财神。” “四哥,那文财神指的是谁呀?” “有说是比干的,有说是那个范什么的?四哥一下想不起来了?奏是睡干柴尝 苦胆里那个勾践的军师。” “范蠡!” “奏是他!范蠡!兄弟的学没白上。” “还有一个财神是谁?不是四大财神的么?” “还有一个赵公明,封神演义里头的。他是武财神。” “好家伙,供个财神还有这么多讲究。” “那可不?这一般来说吧,大部分供的是关老爷。” “这历史人物都成了神了。” “可不是?还别说,现在有的人家还供着毛主席的像,当神敬着呢。” “倒是听说过。” “四哥可是亲眼所见!我在陕西收货的那个村子,家家供着毛主席。” “这个可以理解,人民对毛主席的感情深着呢!四哥敬的这个关公是件古董吧, 多少钱买的?” “又外行了不是?神佛一类的不能说买,要说请。兄弟眼力不错,虽是行外, 还有点感觉。这尊鎏金关公,费了我好大劲,跑了几趟,才磨到手,花了十几个。 行话,也就是十几万。连带给跑路的份子钱,加上开支,通共算下来将近二十个了。 正宗的乾隆时期的,看那线条、那造型、那神态,错不了!老马非和我抬杠说是顺 治的,这家伙就是爱抬杠。典型乾隆时期的,百分之千、千分之万!错不了!要是 顺治的,我把他给吃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