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多久没回到阿拉伯了呢? 快六年了吧!看着这自己曾熟悉的地方,舞流云不无感触。 下了直升机已经是近晚时分,来接他的管家带来他回到阿拉伯就必须入境随俗 穿戴的头巾。 管家为他穿戴好后,舞流云问:“我爷爷呢?” “主人今天有事,不能见您。他约您明晚在别墅共进晚餐。”接着管家又说: “少爷,您累吗?要先回去,还是……” “我和杜拉有约。”杜拉是族中兄弟里最仇视他的人,不知道打哪儿得来的消 息知道他要回来,因此约了他见面。 明知道杜拉约他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可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因为不理他的话, 天晓得他又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您要去,要不要我派一些人陪您?杜拉少爷他……”管家知道杜拉小人得很, 因此担心舞流云独身前往会出事。 “我自己去就行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杜拉敢约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 对他下手,大不了只是在口头上损损他而已。 车子平稳地行驶,不久到了杜拉的别墅。 在舞流云下车时,管家仍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一次:“少爷,小心些。” “我不会有事的。” 舞流云一下车,便有一个佣人出来领着他进入别墅。 “穆兰德少爷,您看起来很疲累的样子。”佣人说。 “是吗?”他淡淡地道。 “我们少爷有事外出,在宴会上的几乎都是他才认识的朋友。您要不要到院子 里休息、喝个茶,等少爷回来再和他见面?” 约自己前来见面的人是他,临时不见的人也是他,杜拉这家伙在玩啥把戏? 远远的他就听到富丽堂皇宫殿般的建筑里,夹杂着男人高谈阔论和女人狎笑的 声调。舞流云不由得皱起了眉。 “不用了。既然他不在,那么改天再约吧。” 见舞流云打算离开,佣人急急地说:“呃,穆兰德少爷,您也知道我们家少爷 的性子,要是他回来时见不到您,会怪罪我没能留住您的。” 留不住就留不住,对他家少爷而言,自己又不是什么贵客。可看佣人可怜兮兮 的样子,舞流云软下心来,“行了,我等他回来就是。”他也想知道杜拉到底在玩 啥把戏。 舞流云因为不愿进入会场,被安排到一处专门招待客人的庭院休息。佣人为他 沏上一壶茶后便离去。 突然一片树叶落在放着茶壶的桌上,叶脉分明的叶片令舞流云大感惊奇。这是 阿拉伯,哪来这种热带植物? 他好奇地环顾四周,这才发觉杜拉为了显示自家的财富,竟然花大笔钱在这专 门招待朋友的庭院,把一些在阿拉伯根本种植不起来的植物全搬进他的院子里。 天!引泉灌溉,建造大范围的气温调节系统,这杜拉还真是奢侈。 算了!他就是喜欢这样,自己何不好好欣赏一下他花大笔钱砸出来,在阿拉伯 根本看不到的数公尺高的大树? 他时而伫足在各式花卉前,时而带着研究的眼光看着那些引泉装置,最后他来 到一棵约莫两人合抱的大树前。 他用手拍了拍树干,喃喃自语地说:“这棵老树只怕是由外地空运到这里种植 的。”正当如此说时,忽然有一根小树枝由天而降,他直觉地头一抬—— 天!他没眼花吧?!他看到一双匀称的美腿正努力地在陡斜的枝干上找着力点, 还来不及为对方捏一把冷汗时,他发现那双腿距离他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忽地“砰”的一声。 “好……好痛!”舞流云只见一黑影从天而降,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时, 忽地被一重物扑压而上。 他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时,却发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怎么回事?他晕了吗?唔,也不对,是脸上有块类似纱布的东西覆着。 “不,不要掀!你……你要是敢……敢掀,我就要你好看!” 舞流云的手才触及纱布,便有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她死命地拉着纱裙,慌张 而语带威胁地说,并将他的手拍掉。 言琛? 是他听错了吗?言琛现在该在美国,怎么可能出现在阿拉伯?可是,那声音和 说的话,还真不是普通符合她留给他的印象。 “小姐,你不要我看也行,好歹你也从我身上离开,好重哩!”一个女人就这 么跨骑在男人的胸口上,真不是普通的煽情。“如果你习惯这个姿势,就麻烦你往 下挪一些,体位不对了。否则你压在这里,我快不能呼吸了。”浪子说话就是这个 样子,即使面对不认识的女人,也习惯在口头上吃人豆腐。 “你……你住口!”这个臭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舞流云?言琛暗忖,可回头 一想,那家伙此时该在美国才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叫你别看你就别看!” 老天,她现在这个样子,若给任何男人看见,那还真是……死了算了! 那个绑架她到此,逼她换上这套穿了跟没穿一样衣服的人,最好别让她再遇上, 否则她一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那个一看到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她扑来,色狼般的阿拉伯男人,可恶, 下次有机会再遇到他们,她一定要将今天的耻辱加倍从他们身上讨回! 这次他们变态的要她换上“上空装”,下一回她也要他们“下空”游街! “呼,可真凶!你不会是因为穿了上空装,因而怕人家看吧?” 他……他怎么知道她上空?“当……当然不是!”这男人有神通吗?言琛的脸 无预警的鲜红起来。 就在她苦思对策,要如何才能摆脱现下的窘境时,忽地一阵嘈杂声由不远处传 来。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几个大男人还看不住她。等少爷回来,我看你们怎么向 他交代。快到处找找吧……” “完了!”言琛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她快速地站起,欲躲到大树后。她一面跑 还一面语出威胁地说:“待会儿那些人问起你,你就当……” 她不经意地回头,赫然发现那个方才在言语上吃尽她豆腐的轻浮男子竟然是舞 流云! “是你!舞……舞流云?天呐!”惨叫一声,下一秒她跑得更快,她此刻这种 狼狈的样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这身上空装扮被他看到,她宁可死掉! 言琛躲到树后,以为暂且可以不必面对舞流云,没想到她一抬头,苍天呐!他 竟然就带着那惯有的该死笑容站在她面前,而且,他的视线很明显的由她脸上渐渐 往下移…… 言琛努力用手护住胸前几近毫无遮掩的春色,避免走光。 “你……你不要看,当心长针眼!不!是瞎……瞎了眼!”若不是现在时机不 宜,她真想尖叫。 舞流云懒得理她习惯性的威胁,伸出手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搂去,在她还来不 及反应时,动作敏捷轻快地上了树。 “你……你……”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抖着身子,眼底的发现令她 太过震惊,以致无法说出话。 “在树干后你躲不久,终会被发现的。” “你……你……”她颤抖得更厉害,仍没法把话说完整。 舞流云笑着说:“瞧,上来之后不是安全许多了吗?” “你……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把手放在我的胸部上干什么?”她现在只想尖叫。 这个臭男人仍是死性不改地吃她豆腐! 他若无其事地将手移回她的腰际,仍是一脸不知悔过地笑。 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一思及此,言琛顾不得杜拉的手下已经一步一步的往 他们的方向走来,她伸出手欲往舞流云脸上掴去,顺便大骂他一顿。 舞流云捉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警告她:“别说话,否则我会让你开不了口。” “你在威胁我!你……” 言琛尚未把话说完,舞流云忽地使力地将她搂近自己,出其不意地以口对住她 的口,舌尖探入她口中,柔软灵巧的舌一触及她因紧张、不知所措而僵硬的丁香舌, 交缠了起来。 在享受着她口中的娇软和芬芳之际,舞流云清楚地听到杜拉的手下在树下焦虑 的交谈声,然后看着他们前往别处继续搜寻;以及后来佣人呼唤他的名字,并在以 为他已离开后,收走茶具。 而沉迷于热吻中的言琛,除了自己的心跳外,什么也听不见。 待一切闲杂人全走开后,舞流云才松开她。 她娇喘连连,呼吸久久不能顺畅,待调顺气息后,第一个吐出的字又带着质问, “你……” “早警告过你别说话,否则我会让你‘开不了口’,不是吗?” “你这恶少!” “是‘君子’。”他笑眯眯地说:“中国人有一句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说要让你开不了口,也真的让你没开口了,不是吗?” 看着她因为他方才索吻而略微红肿的唇,他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方才由 她唇上传来的柔嫩感仍在,他此刻竟然想再感受一次。 对于女人,一向抱着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他,头一次这样渴望一个女人的身 心。 言琛,她向他下了魔咒吗?从来不曾有任何女人让他有过这样疯狂的举动,而 她竟然办到了。 言琛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生气地将脸撇到一边。美丽的侧面更加显现 出她倔强的特质。 “生气了?” 言琛不说话。 见她近乎光裸着上半身,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像是怕她拒绝似 的,他说:“这里的日夜温差大,愈晚就愈冷。” 看来两人要离开这里,只怕得等到深夜了。 在杜拉家冻了大半夜,言琛真的病了。 到异乡水土不服已使得身体状况一向健康的她埋下了生病因子,接着那一夜的 温度又在十度以下,仅披着一件外套的她,不生病根本就是奇迹。 她持续发烧两三天,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有时甚至陷人轻微的昏迷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喂药是一件技巧的事。 每每到了喂药时间,舞流云为怕她呛着,总会先把药放入嘴里,然后喝口开水, 再把药哺入她口中,她会迷迷糊糊地吞下去,八成也弄不太清楚自己吞下去的是什 么。 但等到她的精神状态渐渐恢复,她开始拒绝吃药。 “我已经好了,可以不必吃药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仍未完全恢复,但 为了拒绝吃药她也得撒谎。 老天!她从小到大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针吃药,偏偏现在老被逼着吞药 丸。 鲜少生病的她对于吃药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小小的数颗小药丸对她而言像如 临大敌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药丸卡在喉咙上下不得,嘴里苦得“加冷笋”,掉落 一地鸡皮疙瘩。 “可是……穆兰德少爷说,你一定要把药吃掉的。”四十岁左右的阿拉伯女佣 说。平常喂药都是舞流云在做,方才他临时有事出去,这才交代女佣喂药的事。 “那你就告诉他,我已经吃过不就得了?” “可是……” “别可是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你不说,他绝对不会知道的。” 看女佣一脸为难的表情,正沾沾自喜可以少吃一次那苦得要命的鬼东西时,舞 流云忽然出现在门口。 天呐!他什么时候来的?言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舞流云似笑非笑的走向她,女佣看她家少爷回来了,向他行了礼,将手上的药 交给他,然后退出房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足够听到该听的。” “你……那又如何?我不想吃药就是不想吃药。”言琛讪讪然的给了他一记卫 生眼。 他恶质地将药拿在手中扬了扬,不理会她的倔强,径自说:“每每逼你吃药时, 我就十分怀念你病重那时的合作。” 他挪了张椅子,跨坐面向椅背,“我很民主,你可以选择自己把药吃掉,当然 啦,如果你喜欢在吃药时顺道享受一下接吻的感觉的话,也可以选择我喂你。正好, 我此刻也挺有兴致的。”说着,他的目光邪肆的在她恢复红艳血色的红唇上流连。 “你……你这变态!”言琛本能的往床内缩。 舞流云将下巴抵在椅背上,有些慵懒的说:“趁你还有选择权时快作决定,待 我替你拿主意时你就丧失选择的权力了。” 她不甘心地从他手中取过药,碎碎念道:“你霸道、沙文、没人性!” 舞流云摆出一副随她骂,反正他又无关痛痒的表情,“骂够的话快吃药。” “流有英国贵族血统的你,一点也不像绅士!”他的背景她可清楚了。 “别忘了,除了英国‘绅士’血统外,我还有一半阿拉伯的‘沙文’血统。” 他提醒她。 “更何况我对人的态度一向视人而定,对于太‘番’、太罗唆、难缠的人,我 是不会太文明的。”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瞧着她。 分明是指桑骂槐嘛!言琛吞下难吃、味道呛鼻的药时,心中不禁忿忿的想。 舞流云瞧着她将药吞了,他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阿拉伯也就算 了,竟然会出现在杜拉家。”之前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因此他没多问,现在是 问的时候了。 “杜拉?谁是杜拉我不知道,不过我说我是给绑架来的你信不信?”前些时候 她开车外出购物,想准备一些到阿拉伯访友时要带的东西,一下车,即被人用迷药 给迷昏,待她再度醒来时,竟然已经到了阿拉伯。 “信。” “你一点都不讶异?”她眯起眼怀疑地看着他,“我怀疑我会坐免费的飞机到 此,似乎和你脱不了关系,我等着你的解释。” “发现你出现在阿拉伯,我的确很讶异。可是,一听说你是被绑架来的,那我 似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八成是杜拉打听到言琛是他的未婚妻,她才会莫名 其妙被绑架。 “我真的是因为你才被绑到这里的?” 沉吟了一下,舞流云才将他和杜拉之间的恩怨说出口。 “我和他恩怨就是这样结下的。”顿了下,他说:“他大概想以你作为威胁我 的筹码,你才会被绑架。” “那他可真估计错误了。”她看了他一眼。“对你而言,我是不具什么地位的。” 当她发现他也正看着她时,忙佯装若无其事的把脸偏到一旁。 他好笑的看着她,在花丛中打滚惯了的他,会听不出这话中话? “你想以这句话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无非是想要他亲口说,她对他是重要 的。 哎!女人,怎么每个女人都摆脱不了虚荣心? “不具地位就不具地位嘛,还能得到什么答案?”她鼓着腮,有些恼羞成怒。 “我心中空出了个位置给你,那你呢?是否也留了个只属于我的位置?抑或… …你心中的位置早属于别人的了?”他是个极为洒脱的人,什么事都想得开、放得 下,可遇到他以为熟悉,实际却生疏的感情问题,他竟然会“狭心”到连自己都觉 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会跟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斤斤计较! 只因为言琛曾经提过他像她学长,而她似乎又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也正因为如 此,每每他在她身上感觉到她喜欢他的信息时,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和 她学长的影像重叠了? 他有耐心去期待一份他渴求的真爱,却傲气得不肯当某人的替身。若言琛只是 想在他身上寻找她学长的影子,那他不排除割舍这份情感。 “你……喜欢我?”言琛吃惊不小,心中洋溢着快乐的感觉,可仍不免有些怀 疑。 太认真的样子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舞流云一挑眉,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 :“你似乎对自己很没自信。这不像我所认识的你哦。” 这男人!言琛恨恨地想,她就知道他的话中没有半点认真的成分。“世界上大 概只要是女人你都会喜欢吧?” “呃,别忘了要剔除老太婆和小女生。”舞流云嘻皮笑脸地说。 “臭花痴。” 和这呛丫头斗嘴其实还满有趣的。“你替人取绰号的能力仍是那么厉害。第一 次见面骂我‘登徒子’,接着是‘种马’,现在又多了一个‘臭花痴’。”仿佛故 意糗她似的,他忽地问:“说到‘种马’,你找到了吗?” 他的话令她红了脸,真后悔当时冒冒失失找上他,现在得沦为笑柄。“我找得 到找不到,干你啥事?” “我可以免费提供啊。” 她的脸烫得快可以煎蛋了。“不用了!我不想制造出‘超级色狼’。”她倒头 一躺,将棉被拉到头顶,“我不想病情加重,你滚出去!” 她幼稚的举止逗得舞流云笑意更深。“那你好好养病吧,不打扰了。记得啊, 需要‘种马’时先知会一声,我很乐意的。”说着,他大笑出声,转身离去。 在他走到门口时,言琛突然探出头,一手捉了个抱枕向他投掷过去。“就算全 世界的‘种马’都死光,我也不会找上你,哼!” “别说得这么快,有时时势比人强。” “我不会那么倒霉的。” “愿阿拉真主保佑你。” “谢谢你的鸡婆,阿门!”她就是要和他唱反调到家就对了。她向仍大笑不已 的他扮了个鬼脸,又把脸埋进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