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爸是信不过我。” “我是信不过你做的事。” “我做的事怎么了?” “你连自己怎么了都不清楚,更说明,我的推荐是正确的。” “我不问,怎么清楚?” 沈均冷笑道:“你这次回家,没让沈娜跟着一起回来,就是为了方便问个清楚 吧?” “也可以这样说,因为你还代表着组织。” “你还算是给我这个当岳父的留了面子喽?我问你,在你代理书记期间,都做 了些什么?你只是代理,就一下子从市委、市府机关到各个县,动了六十多个处级 干部,够魄力,够大手笔,够酣畅淋漓,是不是终于找到大权在握的感觉了?” “既然省委让我主持工作,干部调整就属于正常的工作范围。” “正常,这些人,是不是都经过了严格的考察,是不是征求过……省委的意见?” “用的每个人,都是按照《干部任免条例》规定的程序进行的。”言外之意, 这些人的任命,权限属于市里。 沈均悻悻地道:“着眼工作,那个何燕呢?从市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一下子 提到环保局当局长,市环保局就那么迫切需要她去加强领导?” 刘沉目光有刹那间躲闪,但很快坚定地说:“环保局的工作一直抓不上去,连 换了几任局长都打不开局面。何燕有闯劲,有魄力,为查污,独自深夜暗访,差点 把命搭进去。再说,不拘一格用人才,没谁规定电视节目主持人就不能当局长。” 沈均生气地摆手打断他,说:“你别找理由解释了,具体的我也不想知道。动 了干部,工作更应该有起色,可你拿出的是什么,把一条时代大道,挖得破破烂烂 摆在那里,拿什么印证你的决策正确?急急忙忙地动干部,只能说明你不自信,害 怕万一提升不了市委书记,想再动人就难了。把一个八百万人的大市,交到一个底 气不足的人手里,无论是对临河群众,还是对你本人,都是不负责任的。心急吃不 了热豆腐,强吞下去会烫坏自己的。你过去发展太顺,缺少的就是磨练。” 从沈家出来,天早已黑了下来,站在院子里,苍穹深邃而幽远,闪烁的星若隐 若现,更平添神秘的色彩。等他长嘘一口气,郁郁地急急忙忙赶过来已经晚了。照 相时的动作,纯粹是“职业习惯”,过后连自己也惭愧这份俗气了。 合影留念后,其他同学都相继告辞离去,只有刘沉、沈娜和林若诚跟着钱明军 回到了房间。钱明军半认真半玩笑地感叹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若诚待我情 啊。” 林若诚望了刘沉一眼说:“你是北京来的大员,我们哪里敢怠慢。刘沉早就打 过招呼,他忙,让我一定按北方最高规格,尽其所能地安排好。他可是父母官,我 这是在落实领导指示。” 刘沉不愿落这个空头人情,说:“工薪阶层,是不能和林老板相比的,我就是 有心,也掏不起。真办了,你钱明军回去也不会说好听的,嘴边的话:‘什么时候, 刘沉那小子也开始贪上了?’” 沈娜意识到什么,转身欣赏摆放的植物去了。 钱明军一笑,说:“这么说,滚滚红尘,刘兄现在还是守身如玉?” 刘沉说:“是不是守身如玉,沈娜和林老板最清楚。” 沈娜忍不住顶了一句:“别扯我。” 钱明军手指一点,说:“瞧,肯定平时汇报不够。哎,怎么会还有若诚的事呢?” 刘沉说:“林老板是临河实力最强的私营企业家,大款中的至尊,我这个市长, 真要搞权力寻租,怕也只有这个重量级的,才够得上资格吧?” 钱明军似乎捉摸出来点什么味儿,脸色却依然“油”着,说:“刚才是你向沈 娜汇报不够,现在是‘若诚’向你登门汇报不够了。” 林若诚不能不说话了:“瑞雪公司能有今天的发展,离不开临河方方面面的支 持,一个市经济环境最大的硬件,是市长。说实话,我一直在愁着捉摸不出感谢刘 沉的法子呢。” 钱明军哈哈一笑,说:“这好办,你拿一百万放到我那儿,什么时候刘沉、沈 娜上北京,我替你招待他们,你也避了行贿之嫌,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钱明军把脸色“正经过来”,接着说:“若诚,不过今天的钱也没让你白花, 你让我给你打听个化工专家,我可是给你打听到了,剑桥回国的博士,在校时就获 得过专利。但人家愿不愿意到你的公司干,还得看你的诚意和表现。” 林若诚惊喜地眼睛一亮,说:“真的?行,能牵上线就可以,其他的不让你操 心……后天,我就赶去北京见他。” 深夜。一前一后两辆汽车,紧跟着朝临河方向疾驰。前面的奥迪A6是刘沉的专 车,后面的奔驰600 是林若诚的。从钱明军那里告辞出来后,沈娜提出留在省城陪 父亲两天,刘沉也不说自己刚从家里出来的事,顺口就答应了。刘沉没有坐自己的 车,而是上了林若诚的奔驰,让林若诚心里不快的是,刘沉连想都没有想,顺手拉 开车门,就坐到了后面。林若诚知道,自己为时代大道集资的事没有让刘沉满意, 再加上因此使他的仕途受到影响,心里岂止是不高兴。 “大市长,我可不是你的司机,对你的安全,不需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