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还有害怕耽误你开工挣钱的想法吧?” “在学校,每次做应用题,你都是第一个解出来,老师总是夸你脑子转得快。 今天,也没打算瞒你,德国进口的生产线连同安装人员,前些天全都到了临河,如 果迟迟不能开工,银行贷款的利息,连同工人的工资,还有迅速萎缩的市场份额, 刘沉,那会像山一样,将瑞雪公司给压垮的……” “林若诚,这些公事,你是不是该到办公室去讲才合适?” 林若诚急火攻心地说:“这不是……” “你林若诚该不会想让我把同学私情,绕到工作里去吧?” “好,我走,我走,刘大市长,打扰你了!” 望着摔门而去的林若诚,刘沉的懊悔刻在脸上。 林若诚郁郁的,车开得很慢,后面连着压了好几辆车,甩喇叭过来也充耳不闻。 他在想,并不是什么时候,理都是可以说清的。 手机响起,他拿起顺手一摁,又丢了过去。接着再次响起,很固执很拿底的样 子,他只好“嘘”口气放到耳边:“谁呀?” “谁,你说是谁,连你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是唐西平。光听声音,林若诚就能想像出他志得意满的样子。他并不恼唐西平 乘人之危,私协主席也不是他林家的祖传事业,兴他就不兴别人?更何况出 “5 · 22事件”这么大影响的事,就是没有和刘沉的过节,没有唐西平的“积极主动”, 单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腆着脸再干了。相反,他倒有时挺欣赏唐西平遇到糟心事 哈哈一笑皆烟消云散,大把挣钱,大把花钱的性格,至少表面上洒洒脱脱、痛痛快 快。没想到,自己高出一份学历,倒高出了一份烦恼。 “唐兄,你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呀!” “你这是在骂我!再骂一句,我就从这12楼跳下去。告诉你,我可就站在窗户 旁边。” 此时此刻,林若诚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说:“你跳下去倒没什么,只怕你身 后会乱成一团马蜂窝。” 唐西平的花,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三川印染厂的老板赵季是个老实人,私下 开玩笑说唐西平早晚要叫女人的奶给撑死,但多少年过去了,平安无事,奇哉怪哉? 唐西平人前人后也从不避讳这件事,相反,常为此洋洋自得:“看不出来吧?我老 唐就是有这本事,先天的,女人到了我手里,就得是团面,怎么揉,怎么顺;叫她 成什么型,就得成什么型,拿起来能吃,腻了甩得远远的,屁都还得不敢放一个!” 看来,谁通哪一路是天生的,没治。 唐西平听了哈哈一笑,说:“怎么,羡慕了吧?你老兄腰杆比谁都硬邦,偏整 天守活寡,连我都替你难受。不想结婚是对的,忒烦死人,就像养了一条一辈子喂 不熟的狗,金山银山全交到她手里,都堵不住嘴,有事没事都想冲你汪汪两声。这 不,弄到加拿大去,有劲情喊了。不过,话说回来,该放松,还是要放松的……” 林若诚知道他后面想讲什么,赶紧打住:“简短地说,我可是开着车的。” “狗屁事儿没有,我和赵季、胡海刚好三缺一,来临河饭店打牌,有空没空, 一句话!” 胡海是华日造纸厂的老板,两人都是私营企业圈里的活跃人物,大约是性格上 的原因,这两个人平时和唐西平来往的并不多,现在走到一起,也肯定不会是心血 来潮,林若诚想了一下,答应了:“好吧。” 刚好走到十字路口,林若诚一打方向,汽车朝通向临河饭店的昆明路驶去。 林若诚并没有直接到临河饭店,中间,选了一个干净点的烩面摊儿,想先把肚 子填饱再说。这种摊儿不像扎堆儿的夜市,后面靠的是自己的店,白天,在店里经 营,到了晚上,才扯篷摆出来。面刚吃到一半儿,刘林嘴里喷着酒气,从里面晃了 出来,瞧见他,“咦”了一声走了过来。林若诚看他一眼,继续大口吃着面。刘林 手很重地在车子引擎盖上拍了一下,伸手拉开凳子,大咧咧地说:“林大老板,一 个千万富翁,怕是亿万富翁了吧,就来吃这?这可是我们这些下岗职工来的地方, 你也太守财奴点了吧?” “依你说,我应该到什么地方吃什么?” 刘林嘴一咧,说:“嘁!你这是笑我没见过世面,当然是临河庄园、临河饭店, 吃燕、鲍、翅,喝茅台、五粮液、XO了。” 林若诚低头吃面,说:“我要是就喜欢吃这呢?” “你还真别和我较劲儿,我啥不清楚,人都是这样,越有钱,越抠门!要不, 进里面去,我摆的酒,请你喝两杯,好歹,咱们过去都是在一个厂里干过的。”里 面传出吆五喝六的划拳声。 林若诚把筷子一放,双手捧碗美美喝了两口汤,说:“谢谢了。瑞雪现在停工 了,远方的情况是不是要好起来了?” 刘林凑近点,故意气林若城的样子,说:“那是,厂里已经下发通知了,叫大 家都准备好,后天全部赶回去上班。” 林若诚离刘林远点,免得酒气喷到自己身上,发自内心地说:“有工作干好啊, 远方工人的生活,这两年,确实是苦了一点。” “熊灿是个败家子,这不用说了。不过,你也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他是暗着 朝自己腰包里搂,你呢,是靠着给当官的请客送礼,冠冕堂皇地来挤对,反正,最 后都坑的是国家,倒霉的是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