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白向伟没有想到省委如此重视钱明军的意见,事先,肖光连让秘书给他打个电 话通下气都没有,就直接派沈均到临河进行“面训”。而沈均更绝,在临河住下来 后,才让秘书打电话召见他。放下电话,白向伟对宁远摇头苦笑道:“看来,大掌 门人是真生气了,连臭骂一顿都不肯了。” 现在看来,即使自己的意见正确,和钱明军的沟通,也应该更策略一些。太极 拳功夫,还真得练练呢。 宁远看出了白向伟的心思,眉眼间透着忧虑。 “白书记,刘市长自以为在临河扎的根基牢,起码的规则都不讲,临河大道开 工那么大的事,居然招呼都不打一个,你就该索性放手,让中央调查组把盖子全部 揭开,毫不手软地该判的判,该撤的撤,何苦得罪钱司长,多少人,想躲,都躲不 及。最后,刘市长也未必承情。” “我也不是想和谁朝一块儿绑,该判该撤的人,最后,一个也不会跑掉。我也 是担心远方八千名下岗工人啊!钱明军倒是可以利索,只是这样一来,还能勉强挣 扎的远方,非死透不可!” 宁远夹着包,跟在白向伟身后下楼:“我二舅就在远方当生产科长,熊灿胆子 太大,经营水平又太臭,弄不好,那里就是一个火药桶。” 白向伟说:“不是弄不好,而是已经是。我们不少国有企业的领导,把胆子大 一些,都给领会到挥霍潇洒多吃多占多捞上了。” 没想到,坐上车刚要走,被姚子平给神叨叨地拦住了,伸手拉开车门:“白书 记,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他忘了自己被免职的事了,冲宁远和司机道:“你 们两个先回避一下。” 宁远不想落个白眼狼的名声,和司机下去到一边抽烟说话去了。 白向伟抬腕看表,说:“姚子平同志,省委沈均书记等着我去汇报工作呢。” 姚子平眼睛一亮,说:“沈书记来了?这太好了。” 白向伟匪夷所思地:“姚子平同志,沈书记来临河,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姚子平圆而松皱的脸,像一枚放大了的核桃,因兴奋每道沟壑都在生动地抽动 着,连连点头:“有,太有了。白书记,您知道刘沉这个搞打击报复处心积虑排除 异己心眼歹毒的卑鄙小人和腐败分子,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致我于死地吗?就是因 为我无意之中发现了他腐败堕落的证据。” 白向伟异常严肃地说:“姚子平同志,你也曾经是工作多年的领导干部,对自 己的话,要负责任。” “当然、当然,我是眼见为实,那时候,省委还没有果断正确地任命您为市委 书记———实践证明,省委的决定是多么英明,如若不然,让刘沉的梦想得逞,更 该是何其狂妄———上上下下的马屁精们,天天像马蜂一样嗡嗡叫着去偎他,所以, 那天晚上都十一点多钟了,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也不觉奇怪。省委偏巧这时传 来个急件,我就拿去送给他———白书记,这可不是我有意要在他的跟前表现,而 是他有这个不近情理的苛刻要求,凡是省委、省政府的急件,一定要在当天告知他 ———我真是敲门了呀,我在机关跑了这么多年,再憎恶他的行径,规矩我还是懂 的,可他后来瞪我的眼神,分明是怪我没敲,真是欲整人何患无词———进去一看, 他正拉着那个女妖精何燕的手,别提多亲热了———那真是个女妖精啊!天生她下 来就是要迷惑像刘沉那样的腐败分子的,要不然,她会蹦来跳去提那么快?你没来 之前,刘沉他们内定还要提拔她当副市长呢!老天有眼哪,让省委派来了白书记, 要不然,临河市的上空,还不全被妖气笼罩。” 白向伟眉间“川”字像刀刻一样:“姚子平同志,你的话讲完了吗?” 姚子平伸手抓住白向伟的胳膊,说:“白书记,我是您最坚决的死党……” 白向伟严厉地:“姚子平,你是共产党员!” 姚子平一愣,但不愿放弃眼前的机会:“对不起,白书记,我不是有意说违犯 党的原则的话,我拥护您的心,是老天可鉴的。” 白向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权力,真的可以使人疯狂啊!瞧姚子平熬得红红的 眼,肯定是在仇恨、诅咒之中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瞧他神经质恨不得咬谁几口 的样子,跟一只疯狗有什么不同?而就在此前不久,这还是个在台上满口大道理教 育别人正确对待职务升降和荣誉地位的人。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在市委工 作多年的老同志,尽量地客气一些,再说,他也的确是够倒霉的:“你的话讲完了 吗?” 姚子平像猛然醒转过来的样子:“白书记,有,我还有更重要的向您汇报。” “那就快点讲!”白向伟真的不耐烦了,怎么想,一个如此婆婆妈妈的人,就 能提到市委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真会有喜欢这号人的? “哎哎,这些天,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无论如何,我要和姓刘的拼个你死我活, 就不停地给中央、中纪委、中组部、省委、省纪委、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写信,包括 沈均同志,谁都可以包庇不理,沈均同志总不会眼瞅着他背叛自己女儿的感情吧?” “你给我下去!”白向伟几乎是怒吼了,见姚子平还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样 子,知道他认定钻自己和刘沉矛盾的空子不会有错,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姚子 平,你听清楚,像你这种能把天给钻个窟窿的大本事人,不要说在临河,就是在北 方,也盛不下嘛!你的目标选错了,你被免职的事,是我最后拍的板,再有意见, 冲我来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