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尤尤的复仇(40) 尤尤把眼四处溜溜,弯腰到床垫脚捞了胸罩,准备穿衣服。女人十分无礼地 对她目不转睛,扣搭扣时更在鼻孔里鄙夷半声,显然是为了那过于成熟性感的明 紫和蕾丝,虽然这些把年轻的皮肤衬得最最明艳,但十几岁女孩子大概只穿绣上 小熊的棉布内衣才适合。不过这光景扮希腊女神也不能圣洁,尤尤索性慢吞吞地 说:" 对不起,你踩到我的内裤了。" 她烫到一般跳脚,用指甲尖挑了甩过来,同时继续最恶毒的谩骂。在尤尤当 时决绝的心情来看,那些搔痒似的词汇不起作用,她款款穿好衣服,盥洗、化妆, 甚至给自己温了点牛奶。女人卧室厨房客厅厕所地跟着她不停骂,指责她带坏了 儿子,逼问她是什么目的,尤尤沉默——懒得说,她也听不懂。女人抓狂,有个 时刻几乎要上前揪打,见尤尤开始收拾行李才罢了手。 东西不多,一点衣服和化妆品,妈妈的衣服和爸的卷宗,用个小拉杆箱子盛 着就出门去。女人意犹未尽地还跟着,尤尤只好停步,转身说:" 我不会回来的, 你放心。我走了。" 她的语调够和气,女人脸色居然和缓下来,趁那双蛇一般的 眼尚未精光聚拢,她阖上门走了。 街道灰蒙蒙,行人在光秃的道旁树下垂头走着,远处建筑工地萧条地响着金 属敲击声。尤尤漫无目的走了会儿,忽然觉得全身给抽走活气般的一节节冷掉, 竟跌坐在路边哭起来。 感情上她悲愁,理智上却已跑了神,哭着哭着,发现自己竟已在构想计划实 施的细节了。 目前看要办两件事:找阮碧,找硫酸。而这两件事都不是凭己之力能做的, 怎么办呢。她苦恼着,眼泪都忘了掉。 尤尤突然想起个人,她一拍额,用小臂裹了棉袄胡乱擦擦脸,拽起箱子一伸 手,立马有出租极顺心地靠了边。 " 师傅,去火车站!" 文哥是个" 人物" ,至少他自己这么形容自己。文哥四五十岁,横肉不少头 发不多,金链金牙一样不缺,因为酒精灼伤的胃和肮脏的生活而拥有一副好口气。 小破说只要他一张嘴她就会觉得自己怀孕了,头昏脑涨直害喜。文哥开着几个托 运站,兼职干点坏事,常吹擂路子多野多野,他很喜欢尤尤,总想和她亲近。尤 尤从不出去,他问过几次就不提了,为此小破和文哥走得满近,说他" 不强人所 难,在客人里挺难得" 。 夜已深了,尤尤直接去了公司,在更衣室碰见躲酒出来的小破。她一手扶墙 一手抚胸,边从俯身的动作努力仰脸:" 怎么回来了?" " 文哥来了没?" " 他?不知道啊,今晚我没跟他。怎么想起他来了?" " 今晚谁领少爷①?" 人干傻事时往往顺利得可怕,文哥当晚恰恰来光顾,他恰恰结交过几个户籍 警,手下一小弟又恰恰是倒卖化学药品的,尤尤使了几个招数文哥即有求必应— —不过找阮碧、找硫酸这俩要求同时提出实在奇怪,人家自然不免要问个为什么, 这一问可把心虚的尤尤难住了。眼见她张口结舌一副要露馅的样子,小破假笑着 接过话茬:" 她嘛,非说报纸上那富婆是她远房姑姑,要去认亲碰碰运气;硫酸 是我要的,文哥你也知道我住的那个地儿,脏东西太多,得好好儿烧烧。" 其实 盐酸才是通厕所的正解,化学式就写在高中课本上,不过文哥懂什么呢,打个哈 哈就继续喝酒摸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