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们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看见了艺术学院门前泊着的别克,我连忙 指给韩放看:“那天子衿的老师就是开这辆车带子衿走的!” “艺院老师都这么牛掰,瞧那边还有辆凌志呢……” “韩放,说正经的,他们……他们是师生恋,师生恋!” “小姐,你管得太宽了吧,师生恋也很平常,只不过这次恰好发生在你身边, 一时难以接受罢了。看你那朋友也不像等闲之辈,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别人我可以不管,子衿不行,我绝不能让她挨欺负。” “她会挨欺负吗?不像。” “这是什么话?你对她有偏见!” “没有!” 正拌嘴的工夫,子衿踩着小碎步,跟在那个温文尔雅的老师身后从楼里走出来, 一屁股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我连忙拽着韩放躲进树影,隐约瞧见子衿在乌漆麻黑 的挡风玻璃里正和老师说着什么,形容举止完全是个如假包换的淑女。一段电视中 见到的场景顿时在我脑海中浮现:妻子假日外出,丈夫不甘寂寞,把仰慕他的女学 生带回家中,倒上一杯不怀好意的红酒,又撒上一包心猿意马的粉末,接着就是一 张狞笑龌龊的脸…… “色狼!”我骂。 “好像是你抱着我哎。” “笨蛋,没说你。”我从韩放的肩膀上探出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别克, “有没有信心跟住他?” “哈?人家那是排气量2.4 的一堆高科技钢铁,我只有这两条玉树临风的人腿, 不如把我爸司机叫来吧?” “等他来黄花菜都凉了,大错一旦铸成,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说你这小脑瓜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呀?”韩放哭笑不得地跨上车子,“坐 稳,今儿个就用我这副血肉之躯与那老家伙的大别克一搏!” 别克开出校门在市区平稳行进,韩放蹬着山地载着我紧追不舍。汗水湿透了他 身上那件白T 恤,洇出一道水迹,贴在线条流畅的脊背上。而别克,依然风流倜傥 地载着我那如花似玉的死党,喷着尾气昂首前进,去往一个想想都怕的未知地点。 望着韩放湿漉漉的后背,我心都快碎了,几次想劝他停下来,可子衿依然让我 牵肠挂肚。唉,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啊……我从书包里取出一包纸巾,闷不作声 地拭去他脖子上的汗水,又忍不住掀起白T 恤,伸手去擦他的背。韩放的背纤长挺 拔,汗水正沿着脊柱顺流而下,我的手指触到了他的皮肤,湿湿的,凉凉的,还挺 细腻,手感蛮好。第一次注意到男生的背原来很宽阔,宽阔到让人想把头枕在上面。 我边擦背边想入非非,韩放居然一声不吭,后背也有点儿僵硬。 “喂!装什么尸体呀你?”我杵了杵他的脊椎。 “人家第一次跟你肌肤相亲,拜托温柔点儿好不好!” “流氓!” “是你摸我呀……” 别克终于拐进一个小区停了下来,我们也藏在了一幢楼的拐角处。韩放满脸通 红,累得像只小狼狗。 远远地,子衿和那个老师一起进了单元门,我们连忙跟上,跑到门前却撞上两 排门铃按钮和一个龇牙咧嘴的锁孔。韩放上去就按了301 的钮,半晌传来一个老太 太颤颤巍巍的回答:“谁呀?” “大娘,我是楼下的,那辆别克是你家的吗?挡着我家车库门了,麻烦挪挪。” 韩放反应这叫一个机敏。 “我家没车,那辆大黑车是楼上2 号门的。”老太太无辜地说。 “哦,那对不起了。再麻烦您帮着开一下门,我忘带钥匙了。” “咔哒”一声防盗门开了,我朝韩放竖起大拇指。 “下步怎么办啊?”我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废话,不是要捉现形吗?” “啊!那事不宜迟!”我惊出一头冷汗。扯上韩放火速奔向4 楼,决心在千钧 一发之际救子衿于魔掌。 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连点儿烘托气氛的音乐都没有,更没有挣扎呼救,难道 子衿心甘情愿……我狂拍402 的门,边拍边喊韩放拨110 。 才拍了几下,门就开了,子衿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身后是一桌丰盛的饭菜, 老师一家三口团团围坐。这格局实在把我搞蒙了。 我和韩放尴尬地杵在那儿,老师一家已经看见了我们。 “卓然,怎么是你?”子衿皱起眉头,一脸狗咬吕洞宾。 “啊……我们……真巧哈……”我支吾着,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帮朋友做个市场调查,想统计一下这个小区的电脑普及情况,请问你家 有电脑吗?品牌的还是组装的?平时上网吗?”韩放不知从哪儿挖出一枝笔来,煞 有介事地捧着电话本问门里的人。 “这也太巧了吧!”子衿满脸狐疑地盯着韩放那枝镶金镀银的钢笔。 “怎么,你们认识吗?”老师起身说。 “刘老师,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张卓然啊,还有他男朋友。”子衿毕恭毕敬 地说。 “哦!快请进来坐,子衿常提起你们。这么巧今天调查到我家,要是子衿不在, 我们还不认识呢。”刘老师一家热情地招呼我们,我和韩放只好脱鞋进屋窘迫地坐 下。 “正好今天都在老师这儿过节。”刘老师话音刚落,子衿就伶俐地跑去厨房拿 碗筷,那状态跟在自己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