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见了?」葛青云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连忙由公司赶回住 处。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没看见绣眼了。」衣华容耸肩回答,心里也 是毫无头绪。 「早就叮咛过她,没事一个人少到院子里来,果然是出事了。」一边观察着 凌乱的草丛和斑斑血迹,葛青云一边低声说道,心中充满了焦急和悔恨。 如果自己再小心一点、如果自己今天带她去公司或留在家里陪她,如果…… 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到底是谁……是谁?」越想越心烦,葛青云抬脚胡乱踢着院子里的花草, 忍不住吼着。 「青云,我看你是心里全都乱了,冷静一点……」衣华容也慌了。「我看绣 眼一向没什麽仇人,是不是你的什麽仇家找上门来了……我们回去请族里的大老 找找看……」 「我已经打过电话回去了……」葛青云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口袋里的大哥大 就响了。「喂?」 「葛青云?」冷冷的男人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了过来。 「我是,你是谁?」葛青云对这样的声音完全没有印象。 「你的女人在我们手上。」简短说了一句,男人开始嘿嘿地阴笑起来。 「放了她!」 「如果这麽简单就放了她,我怎麽可能还会打电话给你?」像是听到什麽好 笑的笑话,另一头的男人又笑了起来。 「你……你为什麽要抓走绣眼?」听到这句话,葛青云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连一旁的衣华容脸色也跟着变了。 「为什麽?葛青云,谁教你们天手门得罪了我……」 「你到底是谁?」一边问着那名男子,葛青云一边朝衣华容使了个眼色。 衣华容立即由背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型的精密仪器,开始哔哔哔地操作起来。 小小的仪器上开始出现几组对应的座标,衣华容快速地按着仪器上的按键, 仪器上的数字也不住地跳动改变着。 「你想知道?」男人又笑了,「今天晚上十一点,到落阳道一百三十四号来。」 「你……」葛青云望向衣华容,看她沮丧地朝自己摇头,他连忙问道:「绣 眼好不好?她现在人在哪里?」 「好,好得很,正高兴地唱着歌呢!」男人的回答很古怪。 「唱歌?」什麽意思?「让我听听她的声音、我要和她说话!」 「说话不行,你想听声音……倒是可以。」男人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又笑了。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几声骚动,不久,便听见一声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和敲击声。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模糊,但那女子不停地尖叫、哭喊,似乎是接近崩溃边缘, 声音中极度的恐惧仍然透过话筒清楚地传过来,要不是其中夹杂几声求饶的哀号, 葛青云几乎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衣绣眼的声音。 「她怎麽了?你们把她怎麽了?」什麽样的事情会让她发出那样的声音? 「也没什麽……」男人的语气有些故作神秘。「也不过就是找个地方让她好 好「休息」睡个觉而已。」 「什麽地方?」听到尖叫声中还传来好几下敲击声,葛青云越想越觉得不安。 「棺材,棺材你知道吗?」男人笑了,「小小的、黑黑的,一丝光亮也看不 见……」 「棺材?不行!」听到这个答案,葛青云真的急坏了。 衣绣眼最怕的就是又黑又暗,空间小小的地方,甚至怕到连高领毛衣都不敢 穿,她怎麽能待在棺材里? 老天!她被关了几个小时了? 回想起刚才凄惨的哀号声,她一定是吓坏了! 「放了她!把她放出来,绝对不能把她关在棺材里!」葛青云要求着。 「怎麽,你的女人怕黑又怕暗?」男人阴森森地笑起来。「这一点我们早就 打听好了。我忘了告诉你,我们还在她的脖子上套了根绳子,她可真是吓破胆了, 连自己拿下来的勇气都没有,真有趣!」说到最後,阴冷的笑声转变成为残忍的 狂笑声。 「绳子?不要!」葛青云越听越心急,却又无计可施。 「别担心,她应该能撑到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十一点,你可别忘了,否则, 我只要把绳子这麽一拉……」森冷的笑声中,男人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葛青云再怎麽叫嚷都没有用了。 「怎麽样?找到发话地点了吗?」收了线,葛青云转头问向正在一旁忙着的 衣华容。 「就差一点点……」衣华容挫败地摇头。「筛选出来的范围还是太大……」 「没关系,时间急迫,也来不及多做准备了。」葛青云脸色铁青,沉重地摇 头说道。 晚上十一点,落阳道一百三十四号。他一定要去救回衣绣眼! 落阳道离市区并不远,位於山坡地区,站在山坡上,还可以看见灯火辉煌的 不夜城。 晚上十一点钟,城市里还是一片热闹,但落阳道地区已经是整片的黑暗死寂, 因为落阳道是一处墓地。 墓地里每座坟墓都编了号,由第一号往後纵向编排,到第一百三十四号,正 好是在半山腰。 葛青云独自拿着手电筒绕过一座座新、旧坟墓,沿着老旧的碎石阶走向第一 百三十四号坟。 夜风凄凄,耳边还响着不知名的虫鸟怪叫,连平日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都有 可能会吓得打罗嗦了,更何况是一向胆小怕黑的衣绣眼?想到这一点,葛青云的 脚步又更急了。 落阳道第一百三十四号坟,是一座地下家族墓穴。 家族墓穴约有十坪大小,里面可放置整个家族的棺木或骨灰坛,平日用一块 石板做成的门遮蔽,石板盖上後便正好与地面密合。 今晚,第一百三十四号的石板已经被预先掀起来了。 过了第一百号坟,葛青云便熄灭了手电筒,悄悄地摸黑前进,一路走过来, 路上都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声音,直到第一百三十四号,隐隐地,似 乎听见墓室里有什麽微弱的声音,小小的,听不清楚。 葛青云站在墓穴口,墓穴里一片漆黑,他什麽也看不见,却又不敢轻易进入, 生怕这是个陷阱,他一旦进了墓穴,对方乘机关上了门,正好来个瓮中捉鳖,他 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葛青云,下来吧。」漆黑的墓穴里有人开口了,接着火光一亮,一个高瘦 的男人正靠着一整排棺木抬头对他阴恻恻地笑。「你人都来了,还怕我耍什麽小 人招数?」 葛青云闻言不由得冷哼,「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不算小人招数!」 「随你怎麽说……」男人状似无所谓地耸肩,顺势踢了一旁的黑色棺材一脚。 由棺材里传来了一阵敲击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接 近放弃了一般,其中还夹杂着模糊的呜咽…… 「绣眼?」衣绣眼在棺材里!听到棺材中传来的声音,葛青云整张脸倏然变 色,二话不说便跳了下去。 墓穴里原先已经有三个人,为首的高瘦男人有着一头在灯光下看起来微褐的 发,见葛青云跳进了墓穴,他笑着使了个眼色,果然,墓穴的门便被人由外头关 上了。 唯一的出路被堵住,但葛青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麽多,他身手灵活地一个 箭步冲到黑棺边,想将棺材打开。 一旁的人也没去阻止他,葛青云连忙将沉重的棺盖打开,在棺材中躺着的人, 果然是已经吓得接近痴呆的衣绣眼。 「绣眼!?绣眼?」焦急的他,连忙将衣绣眼由棺中抱起,口中唤着她的名 字。 已经吓得心魂俱裂的衣绣眼,像个洋娃娃一样,全身瘫软地任他搂着,一点 反应也没有。 美丽的凤眼此刻毫无生气,原本娇艳的红唇也是一片惨白,双手的指甲因为 挣扎而满是鲜血,此刻还在汩汩地流着。 好黑……好可怕…… 没有任何光线,全部的空气都像是被抽掉了一样,自己马上就要窒息死掉了。 知道自己被放在小小的箱子里,围绕自己的,是一整片的黑和无尽的压迫, 不知昏厥过几次又醒来,她曾经在黑暗中努力挣扎,死力敲着、抓着,一直到自 己的指尖流出热热暖暖的液体…… 她知道那是血,但纵然是指尖已经流出血了,为什麽还是逃不出这个地方? 「绣眼?绣眼?」葛青云拚命唤着,仍然唤不回衣绣眼的神智。 小时候被绑架的回忆又清楚地浮上脑海,无尽的黑和无边的恐惧,她只能等 待再等待,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来救她。 指尖的血什麽时候会流光?那她是不是可以就这麽死了?不会再害怕那麽久 …… 「绣眼?绣眼……」 模模糊糊的声音传进自己脑海里,但衣绣眼却没有任何慾望去回应它,全部 的精神都被封闭在恐惧里,只能选择等待。 这一次呢?会有人来救她吗?她记得,小时候来救她的是爸爸和青云。 那个她一向最讨厌的葛青云。 一向只会拿青蛙、拿蚯蚓吓她,还会把她推到水里的葛青云,那个时候也出 现了。 那时大人都忙着去抓坏蛋,只有他把她紧紧地抱着,靠着他身上那件脏兮兮 的国中制服,他身上暖暖的体温一直传到她这里来。 依稀记得,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汗水味,却很好闻,温暖而充满阳光。只要有 他在,她就会很温暖,一点也不怕黑。 记忆一点点涌出,衣绣眼却已经完全分不清楚现在和过去…… 百般叫唤却毫无回应,心疼地将衣绣眼搂进自己怀里,葛青云厉声问着对方: 「你们这麽做到底有什麽目的?」 「也没什麽。」男人耸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葛青云,你心爱的女 人既胆小又怕黑,根本配不上你。」 「这不关你的事!」将衣绣眼搂得更紧,葛青云问道:「她只是个弱女子, 你们也未免太狠了,到底有什目的?」 「我没什麽目的。」男人又笑笑,那笑声还是森森冷冷。「我是奉了我家主 人的命令来的,他只有两件事。」 「你家主人是谁?」 「华亚主教,你不会没听过吧?」 「苏密·华亚?」葛青云愣了愣,「他与我何干?」 「首先,主教很好奇你是否真的能继承神偷的名号,所以派我先来会会你, 当然,这也包括了你未来的伴侣。」褐发男人看了仍然痴呆的衣绣眼一眼,简短 地下了结论,「很显然,她根本不及格。一个神偷的妻子居然会既无胆识又怕鬼 怕黑,根本不够格!」 一个神偷的妻子居然会既无胆识又怕鬼怕黑…… 不够格…… 他们在吵什麽?她不够格嫁给葛青云吗? 她明白,从小就明白。 神偷衣重山的独生女儿,居然连开个锁都要费上好半天的工夫,根本不像是 天手门的人,从小到大,她不知道被讥笑过多少次了。 她该找个平常人当对象,留在葛青云身边,只会拖累他。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华亚主教认为有关系。」男人根本不理会葛青云。「既然不适合,就该消 灭,以免日後节外生枝。」 世界上拥有特别才能的人仅是极少数,所以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占着极重要 的历史地位,当然,他的伴侣也该是精心挑选过的,才能让世界运行在正轨上, 这便是华亚主教一直坚持的理念。 「总之,你们给我听清楚。」这些盲目的星球教徒根本不可理喻,葛青云也 懒得多说什麽。「我爱她,你们少动她的脑筋!」 爱……爱谁? 他爱上谁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是模模糊糊的。 他……爱的人是她吗? 真的吗? 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高瘦的男人耸了耸肩,对葛青云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人与人之间的爱是最 肤浅短暂的,人对地球的爱才是永恒。」 「随便你!」察觉臂弯中的衣绣眼动了动,他连忙将她搂得更密实。「另一 件事呢?」 「另一件事,是为了要追回玉印。」男人回答。 「主教的玉印被偷了?」葛青云愣了愣,「动作那麽快?」 他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玉印就被偷了? 「玉印在哪里?你不该偷了主教的玉印!」提起玉印,男人的表情变得十分 严肃。 「我没偷。」葛青云推得一乾二净。 「怎麽可能?」对方有些吃惊,明显的不信。「每一项消息都指出玉印是你 偷的。在你参加了法国的会议之後,玉印就被偷……」 「真的没有。」葛青云摇头,「那次会议我是参加了,但临时有事从法国匆 匆赶回来,没有接下那笔生意。」 当时他的确有打算要接下那笔生意的,毕竟价钱和条件都十分优厚,他一向 也对星球教颇看不顺眼,但那时衣绣眼的咖啡馆正好被紫莳炸得面目全非,他在 越洋电话里听到她的惊叫声,急得连夜赶回台湾,根本就忘了那次的事情。 「不是你?」男人有些惊讶。 「不是。」葛青云摇摇头,有些愠怒。「如果你够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从不 否认我做的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是他接下的生意,他就绝对不会否认。 「这样吗?那我们从前是误会你了。」褐发男人笑笑,脸色十分平和,不带 丝毫歉意。「不过,也没什麽差别,总之,只要你不放弃这个女子,就该趁现在 毁灭她。」 「毁灭?」 「没错,为了你、也为了地球的未来着想,她该永远消失在这个地球上。」 语气庄严肃穆,像是打算进行什麽仪式。 「别动她!」葛青云连忙将衣绣眼藏在自己身後,身子也不停地向後退。 「葛先生,请别再坚持了。主教交代过,如果你想抵抗,也会连你一起消灭。 来,乖,将她交给我们。」男人由怀中掏出一把枪,像是在哄小孩似地对着葛青 云劝说。 「办不到!」 疯了,这些人全都疯了!想到这里,葛青云连忙摇晃着身後的衣绣眼,企图 摇醒她。 「绣眼,绣眼,快醒过来,快!」 无奈,衣绣眼仍然沉浸在混沌的意识中,对外界的一举一动都是模糊淡然的, 只是抬起那一双无神的大眼望着葛青云。 「绣眼,快!」 快? 什麽事情要快?为什麽她什麽也弄不清楚? 不清楚?为什麽要弄清楚?反正她什麽也不会,是个该被「消灭」的人。 消灭…… 「没有用的,葛先生。」男人的枪对准葛青云,开口提醒他:「门已经锁上 了,她就算清醒,也是出不去的。你看,她根本帮不了你,你还是死心了吧!」 帮不了…… 她帮不了他,只会惹麻烦…… 「住口!」将衣绣眼推至墙边,葛青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从怀里掏出了 一枚小型的手榴弹。「别轻举妄动,我不是空着手来的,这颗手榴弹抛出去,我 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我总算见识到东方人的豪迈。」男人又笑了,「别忘了,你这麽一丢,连 衣绣眼也会跟着你死呢!」 「我爱她!与其抛下她让她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上,我宁可和她一起死!」 他是在说爱她吗? 爱…… 内心像是有什麽暖暖的东西流了进来,赶走了厚重的黑暗和阴冷,衣绣眼的 那双凤眼流露出一丝丝细微的神采。 青云的背又宽又厚,可以把她挡在身後,让一点黑云也透不过来,安全、温 柔,她最喜欢和青云在一起了…… 青云…… 他是在说爱她吗? 嘻,真好。 「那就对不起了,反正我们三人本来也没有要活着出去的打算。」褐发男人 完全不受威胁,扣下了扳机。 几乎是在一瞬间,葛青云将衣绣眼扑倒,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她,并顺势掷 出了手中的那枚手榴弹。 似是天摇地动,所有的人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一样被炸得抛上半空,小型手 榴弹威力虽然不强,但也足够将整间墓穴像是炸得掀翻,所有的陈设都被炸得七 零八落,烟雾弥漫。 衣绣眼被压在葛青云的身下,迷离的神智只知道自己跌倒,看到了满室烟尘, 理智却仍然是封闭的。 青云……青云压在自己身上,好重…… 怯怯地,她伸出手去推推他。 青云都不会动了,为什麽? 「青……青云?」她再推推他。久未开口,加上之前挣扎时的叫喊,此刻衣 绣眼的声音是嘶哑的。 身上的葛青云仍然没有反应,被她一推,他的俊脸微偏,由额头流下了温热 的红色液体。 「青……青云!?青云?」红红的,是青云流血了吗? 不明白,她什麽也不明白。 维持着最後一丝的清醒,葛青云抬起头,温柔地问:「你醒了?这里有点黑, 怕吗?」更多更多的血由他的口中冒出,使得衣绣眼胸前整片湿透。 「不怕,有青云在就不怕。」她笑,像是个孩子,随即又露出担心的表情。 「不过,青云流好多血,我担心。」 给了衣绣眼最後一个微笑,葛青云哄着,像是对待一个小女孩,「不必担心, 看到身後的门了吗?」 她看见了,点头。 「那门已经关上了,但我看过了,是很简单的三重锁,你学过的,对不对?」 三重锁,是早期很基本的防盗配备,学开三重锁,则是每个天手门的人都必 定要学习的课程。 「嗯,很久以前……」 迷离的神智又飘回儿时,她总是打不开三重锁。族里的平均水准是开一个锁 五秒钟,和自己一起学的华容总是三秒钟就开完了,就只有她一直学不会。当大 家已经在学开七重锁时,她还一个人孤单地在房间里与三重锁奋战。 「开三重锁一点也不难,大家都会。」那时的葛青云,总是在她面前这麽说 着。 当时年幼的她总以为他是爱炫耀,故意来看她的笑话,现在想起来才觉得, 他是真的在安慰自己。 以小男生最笨拙而单纯的安慰方法。 「你去,把门打开……」喉头一阵咕哝,葛青云又吐出了更多的血。「外面 有点黑,要小心走。怕了,就看天上的星星……」 「我一个人吗?那你呢?」她有些担心,天真地问:「不和我一起走?」 「我?」葛青云禁不住苦笑,不太适应和惊讶过度而如同小女生的衣绣眼说 话。「你先走,我要睡了,睡醒了,就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头在流血,意识越来越不清楚,胸口很痛,八成也被炸穿了, 不过,现在他没心思去细想那些,能让绣眼平安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等你。等青云睡醒了一起去……」她有些担心地望着那扇石板门。 怕自己打不开,也怕外面太黑,什麽都看不清楚。 「不行!」发现自己的口气太凶,教她满脸吃惊,葛青云只好努力将语气放 柔,「华容在外面等你,你不想去玩吗?」 墓穴的建筑结构一向不坚固,他预计不用多久,这间墓室就要塌了。 绝对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我……」偏头思考了一会儿,衣绣眼还是回答,「我……我等你,明天再 和华容玩。」 虽然还不太清楚是怎麽了,但她就是不想离开。 听到她的答案,他笑了,「比较喜欢我?不喜欢华容了?」 「比较喜欢你。」红着脸回答是肯定的。 「别忘了,我爱你。」她能明白吗? 「好。」她笑得很甜。 等不到葛青云的话,衣绣眼又推推他。 「青云?怎麽不说话?」 没有反应。 「青云?」是睡着了吗? 自己的身子湿湿的,像是什麽东西由葛青云的身上流过来,弄湿了自己。 衣绣眼吃力地将葛青云的身子推开,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看。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和周围的泥地,而葛青云的全身也是一片通红,胸口和 下腹还在不停地冒出血来。 「青云?」好冷,葛青云变得好冷。 「青云?醒醒,你在流血呀!」她用力推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而自己的 双手已经满是鲜血了。 满满的血,这是葛青云的血…… 葛青云来救她了。为了救她,流了好多好多血。 他爱她—— 宛如雷击,混沌的神智在那一瞬间变得清明无比。 「青云,不——」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