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乔言手里的礼物盒子一瞬就变了形状,他盯着巧笑嫣然的叶弥,看着她很自恋 的一遍一遍捋着额前的头发的时候,他心中的郁结越来越满,他把手里的东西啪的 一声拍在眼前的鞋柜上,“叶弥,如果我从法国回来你还这个鬼样子,你马上给我 从飞扬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让我看见你。”他的脸黑得像一块铁,叶弥 甚至能感觉他在发抖。 她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真的被吓到了,就看着他带着愤怒摔门而去,那砰 得一声巨响,让叶弥通身打了一个冷战。 盯着那扇门,叶弥莫名其妙。可是他那样对自己,他对自己用滚,从他们认识 开始,他一直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是一个体恤关怀的大哥,是她心中的一个梦 想。在奶奶的遗体前,他抱着自己说:“别难过,我会照顾你。”那个时候,她想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她了解他们之间的差距,但是她多 么想留住他。 叶弥抬手,一根手指轻轻的在脸颊上一抹,竟然有一滴眼泪。她猛地抽了一下 鼻子,用手背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不能哭啊,真的不能哭。”说着又扯着嘴角傻 笑,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掉。 乔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进门的一刹那他仿佛觉得自己眼前的是那个人, 看着她两根手指轻撩着眼前的碎发,他就会想到当年她会热情的搂着他的脖子,轻 轻的朝着他吹气,“言,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就会马上想你呢?” “因为你爱我爱到不行呗。” “那怎么办呢?”何晓宁捋着头发咬着嘴唇,斜着眼睛瞄着他,声音若猫叫一 样的让人心痒。 “还能怎们办,吃了你!” …… 乔言的车开得很快,一辆黑色的奥迪Q7在快车道上划着S 型的图画。车子停在 海边,他无助的趴在方向盘上,他不想这样,可是没有办法控制,“何晓宁,你到 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什么时候才能走……” 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划破了海面的宁静。海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曾经所有的 倩影和甜蜜,此刻留在心中的却也仅仅是一抹灰色,毫无光彩。 乔言凭着栏杆吹了半夜的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两点多了。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乔言心里紧了一下,替那个丫头心疼,她有什么错。他没 有开灯蹑手蹑脚的上楼,就这么在她的房门前立了很久,手放在把手上又拿下来, 然后又放上去,想想还是算了,转身走了几步似是有些不甘心,还是回头来。 叶弥的房间门没有锁,他轻轻的旋开门,走到她的床前,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 看见她恬淡的睡颜,胸前有节奏的起伏着,睫毛很长,像洋娃娃一样,脸上似乎还 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只是那一瞬,乔言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方寸,她的酣然入睡让他觉得莫 名的慌张,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她的话,“我又不爱他们,为什么要跟他们生气。” 黑暗里,乔言的嘴角扯出一丝笑,那笑弯带着满满的苦涩的味道,他突然觉得 自己很可怜,其实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 么。一个女人猝不及防的离开,颠覆了他生活的全部,而他只是想要一个理由却得 不到成全。 他转身走出去,步子有些沉,转身关门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极力的压制的自己的空虚和慌乱,怕她听到自己的道歉。那一刻他的紧张无法解 释,或者她才是他心中永远不想道歉的女人,可混沌充斥了他全部的感情生活,他 什么都看不清楚。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一会儿功夫,叶弥猛地坐起来,片刻又蒙着被子倒下, 身子在被窝里蠕动着,“乔言,你个王八蛋,我这次原谅你了,再吼我我就真不要 你了。” 她知道自己傻,乔言根本是在利用她。从他提议跟她结婚,让她奶奶能走得安 慰那一天起,她就知道她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却打着帮助她的幌子。她不懂 为什么他会那么着急的娶她,不懂他为什么跟家里那么敌对,她什么都不懂,却是 心甘情愿的。在别人的白眼儿和嘲讽中长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会对 她好,会让她依靠,即使后面还有一个假夫妻的但书,但是她还是一头扎了进来。 第二天早上叶弥做好了早饭就给他放在保温桶里,是小笼包和大米粥。知道他 下午要飞,昨晚又休息的很晚也没有叫他,自己叨了几口就匆匆的去上班了。 上午是林沛的课,气氛活跃,内容少让这一上午过得很轻松。下课的时候,林 沛点名表扬了叶弥的发型。贺清文看了看叶弥又看了看林沛,当时就觉得这丫头特 可怜,还好乔言今天上午开准备会也不会来上课,不然这三个人碰上肯定场面超窘。 他搓着下巴看着还在冲着林沛傻笑道谢的叶学员心里纳闷了,她到底是不是真傻啊, 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沛出了教室,叶弥就赶紧收拾书包要走人。 “干嘛这么急啊,食堂的肉菜有很多,不会没有的。”贺清文拉住她的书包, “我们一起吃,我还没去食堂吃过饭,不太熟。” 叶弥看了一下时间,中午就那么点儿休息时间,她可得抓紧了,她抬头看了一 眼周同哲,“周班长,贺学员有生活问题,你来帮他解决一下。”说完趁着贺清文 发愣的功夫夺下自己的包就跑了出去。 叶弥直接到车上,脱下制服衬衣套上一件T 恤就直奔市区,乔言下午三点的飞 机,她要是动作快一点儿,还能赶赶得上。飞车赶到,直接找到昨天的发型师,拿 走他的盒饭,“马上,马上,把我头发剪短,快,快,要剪得一点儿现在的痕迹都 没有。还有就是必须看上去显得年轻美貌。” 发型师还嚼着满嘴的食物,惊讶的看着她,“你昨天刚剪的!” “少说废话,不会不给钱的,你快点儿。”叶弥找了一个位子急急的坐下来, 摘下自己的双肩包,“愣着干嘛,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发型师很利索的剪好了头发,“看看,像不像梁咏琪。”发型师转着手里的剪 刀,很是得意。 叶弥瘪了一下嘴,自己辛苦蓄了这么多年的长头发就这么一剪子,没了。她看 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头发抓不住情 郎。 乔言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从卧室出来忍不住看向叶弥的房 间,明知道她不在里面,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他轻轻的推开门,里 面很整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很少见的温暖微笑。 下楼来,看了一眼餐厅,上面很规矩的摆着几个盘盏,乔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了,他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里面的稀饭还是温的,盘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小笼 包放到微波炉打一下,热了再吃。” 乔言两个手指捏着那张纸片,一脸的懊恼,他搓了一把脸,把小笼包放进微波 炉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了自己的书房。 叶弥回去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直接奔到小会议室,里面已经没有人,她又 马不停蹄的跑到调度室,“下午FY1167的任务书领走了没有啊?” “FY1167?”调度员看了一下表格,“哦,你找你们乔教员?他们的任务书已 经领走了。” 叶弥有些失落,出了调度室的门就急着给给乔言打电话,可是电话已经关机了。 “至于那么着急吗,跟白婷婷到法国去度过愉快的周末就这么着急?”她悻悻 的把手机揣进包里,抬头就看见贺清文在一堆人的簇拥下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不停 的跟身边的人吩咐着什么,然后又时不时的接过旁边人手里的文件签字,看上去还 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叶弥看见这一队的人马浩浩荡荡赶紧闪到一边,托着自己的斜肩包挡着自己的 半边脸,“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这队人里怎么着也是个公司中层,她喜欢低调, 可不想这个时候闹出什么绯闻。 “咦,小叶子,你怎么又换发型了,我昨晚不是刚陪你去做的头发吗,怎么, 又不喜欢了,跟我说我陪你去啊?”贺清文旁若无人的拉着叶弥的书包,左看右看 的。 叶弥尴尬的笑,脸上的肉都僵了,她一歪身看了看贺清文后面的那些人都在窃 窃私语,然后看着她笑呵呵的,她一蹙眉,这下糟了,死定了。 “贺总助!呵呵。”叶弥向着他身后使了个眼色,“到点了,我得赶紧回去上 课了。”说着就要跑,可是还是被贺清文顺势拉住了她的胳膊。 “着急什么啊,那些课程你们在飞行学院都学过了,乔言飞法国了,也没人整 天盯着你,你别走,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东西送给你。”贺清文拉着她的手 腕不放,也不管别人的眼光,硬是把她拉进了电梯。 一行人都被隔在了电梯门外,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的谁都不进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