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何晓宁呆呆的在病床上躺了一天,除了林沛没有人来看过她,乔言更是连一通 电话都没有打,她的内心弥漫着浓浓的失望,林沛看着她那一副怅惘的样子,心里 冰凉冰凉的,“要不给他打电话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何晓宁惊讶的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了?你难道都不生气吗?” 林沛自嘲的笑,“何晓宁,我们已经同床异梦的过了三年了,我生气、嫉妒、 怨恨,我什么坏事都做了,可是最后的结局依然是这样,你怎么能这么让人焦心, 我都狠不下心来缠着你了。其实我以前的那些绯闻都是假的,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 你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生气,想让你来质问我为什么,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有一点 儿在乎我……” “林沛,你别说了。”何晓宁低头,眼泪忍不住的往下落,“是我的错,我不 该把你拉下水,我把感动当成了爱。” 林沛深深的抽了一口气,这无疑是在告诉他,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爱过,这是怎 么样残酷的事实,其实他早已经有准备,可是当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 是没有办法不难过。 爱情不能勉强,他兜兜转转这么久,忽然就明白了。虽然他已过而立之年,按 理说不能再用长大这个词,可是有些事情看不看得开似乎并不取决于年龄。 “打给他吧,别折磨自己了。”乔言把放在床头的手机递给她。 何晓宁看着电话,手抖得厉害,她看着林沛,“他会不会现在跟叶弥在一起, 他会不会看不起我,不想再见我。” 她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让林沛有些恨,当年她就是这么一副拖泥带水的模样让 他看到了希望,现在她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时候他都会想,到底她是无心 之过还是就是这么来勾引男人。 “乔言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不想见你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不再爱你,绝对 不是看不起你。”做过兄弟当然会了解,只是这句话三年前他没有说,他也没有看 透,自以为可以让她爱上自己,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能对未来有把握。 叶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她环视了一周发现家里人全都在, 她有些惶恐,“怎么了?”她怯怯的问了一句。 江明明握住她的手,“你还真是个傻孩子,你怀孕了,都已经五个周了。你看 你的这个脸色,幸亏发现的早,医生说你自身的激素水平不足,得保胎。” 叶弥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不是惊喜,是个惊吓。 “刚才清文给乔言打电话,可是没人接,这个男人,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我一 定得好好说说他。”江明明有些不满意。 叶弥却拉住她的手,“妈,求你了,别跟乔言说,千万别跟他说。” “怎么了?”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注视着床上的孩子等着她来揭晓答案。 叶弥无话可说,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开口,“我受不了了,我爱得好辛苦,我 委屈求全这么久始终代替不了另外一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打 破我们之间所有爱的表象,昨晚,我忽然精疲力尽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一屋子的人都被惊呆了,“这怎么行,我们贺家的女儿不是给人随便欺负的, 把乔言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样。”贺建明吹胡子瞪眼的,这可是关乎着贺家 的脸面,怎么能出一个单身妈妈。 “爷爷,求你了,别跟他说,那样我就真的没有脸见你们了,你让我自己丢人 就行了。”她拉起被子盖着自己的头,倒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自己都觉得无地自 容。 所有的人都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江明明猜到了一些端倪,她慢慢拉 开被子,“别这样,对身体不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如果你还想要孩子,就不 能这么伤心难过。”她看了看满屋子的人,“爸,培宁,你们先回去吧,公司里最 近正是忙的时候,我陪着叶子就行了。”女孩子的事情还是跟妈妈说比较妥当,贺 清文不想走,可是还是硬被爸爸给拉了出去。 叶弥没忍住,抱着自己的母亲就哭,“他知道那件事了,他问我为什么不告诉 他,把他推到那么无奈的境地,还说我铁石心肠,说我狠心,说我算计他。妈,我 爱了一个对感情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男人。” “是那个何晓宁吗?”江明明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要不要让你爸 爸把她弄走。”员工想要撬老板家的女婿这实在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 叶弥摇摇头,“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幼稚,我想开了,得不到爱守在一起有什么 意思,我不想再委屈我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在我心里永远会觉得他爱另外一个女 人,同床异梦这样的事情我受不了。” 江明明有些诧异,“你打算成全他们?” “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不会祝福他们的,我只是不想再难为我自己,我的心被 伤透了。”她往母亲的怀里靠了靠,“妈妈,谢谢你们给我一个家,我不怕了,我 可以一个人带着孩子好好过。” 江明明很了解她的处境,当年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抱着她,希望用母亲爱 来融化她的悲伤,“叶子,你是说气话呢,爱了这么久这么深,分开了有多痛,怎 么能让自己受这么大的苦,受不了的,真的很疼。等你真的走到要办离婚手续的时 候你就知道了,心都疼死了。” 叶弥闭上眼睛,哪里还用等到办手续,现在就已经疼死了。 乔言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他的头有些昏,看着母亲端着一碗粥坐在 床边,“看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的,老婆也是,都不来看看。” 这句话正戳在乔言的心口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我的手机呢?” 乔母剜了他一眼,把手机给他递过来,“还不让我说叶弥,你都病成这样了, 连个电话都没有,怎么做老婆的,都是给你宠坏了,你爸,你哥都是大男人,不知 道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老婆奴。” 乔言翻了通话记录,发现除了贺清文以外没有人打过电话,他有些失望,还有 些慌乱。他们不是没有拌过嘴,她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也会聊着聊着就翻脸了,可 是每次都是她屁颠屁颠的又是电话又是短信的来跟他承认错误,如今她的安静和沉 默让他感到了不安。 乔妈妈在旁边思量了一阵子,小心的开口试探,“小言,最近国际上的硫铁矿 市场怎么样,会不会再涨回去?” 乔言根本无心理会那些,他有些不耐烦,“妈,你做不了投机生意的,前一阵 是人为炒作,现在市场已经趋于稳定,回归正常价位偏高,以后只能跌不能涨了, 至少在今年不会出现大的波动。我给你的钱你玩玩就算了,没事就出去玩玩牌,别 费那些心思了。” 乔母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却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吃晚饭的时候乔言下楼来,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他有些愧疚,不知如何自处, 很难为情。乔振霆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虎着脸,“你是怎么做人的,乔言,你 说要离家出走就出走,你想回来,说句对不起就自己回来了。你肯定我愿意让你再 进家门吗?你这么大了,你聪明,有能力,从小被人宠惯了,什么都一帆风顺,遇 到点儿事情你就弄得乱七八糟,从来就只考虑你自己,仗着别人爱你亲你不能把你 怎么样就为所欲为,我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不把你的这个毛病改了迟早你要吃大亏。” 乔言无话可说,父亲说的对,他凭什么从这个家里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不过 是仗着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宝贝儿子,可是他凭什么对着叶子大吼大叫,不过是仗着 她那么爱自己,舍不得离开而已。他有些汗颜,的确,碰到点儿事情他就会任性的 乱七八糟。 吃过晚饭,乔言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何晓宁,躲总不是办法,祸是他 闯的,总是要面对和解决。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好,他让家里的司机载着他过去。 车子进了医院的大门,远远的他就看见叶弥上了一辆车,贺清文给她关上了车门, 然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他好奇了,还在发呆的时候,两辆车擦身,乔言看不到 里面的人,可是恍然有一种错过的感觉。 乔言进去的时候,何晓宁一个人躺在那里,颇有些境遇凄凉的意思,看见了他, 眼神陡然有了光彩。 “吃饭了吗?”他把从家里带来的晚餐放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合你的口 味。” 何晓宁脸上不停的抽搐,想笑出来又忍不住哭,样子有些难看,可是在乔言的 眼里却只能让他更内疚,“对不起,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我曾经给你留过短信, 还给你打过电话……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恨我,因为我没有办法弥补 我的过错。” 何晓宁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的,她咬着嘴唇,不停的摇头,“言,你可以的,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乔言别开脸不敢看何晓宁的表情,现在的他已经没有 办法做到两全,“我其实也是自私的人,我现在爱上别人了,我不可能再辜负她, 我也没有办法离开她,对不起。” “乔言,叶弥对你怎么样你知道吗,就在你飞丹麦的时候,就在这家医院,我 看见她跟贺清文两个还在一起搂搂抱抱。” “晓宁,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她跟清文没有什么,以后你会明白。对不起你 的人是我,跟叶子没有关系,别怪她,她不过是爱我而已。” 何晓宁脸憋得都红了,“乔言,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难道就只有叶弥无辜吗, 所有的人里面你最自私,最无情。你滚啊,马上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她情 绪几乎失控,把他带来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扫到了地上。 乔言无语,默默的点头从病房里撤了出来,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他从此都会 背上对她的愧疚,可是他已经给不了她爱了。出了住院大楼,家里的司机就等在那 里,车子开出医院,便要拐弯,乔言张口,“送我回紫金香辉苑。” “二少,乔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让我送你回家,说在家里等你,有重要的事情要 商量。”司机减缓了车速。 乔言有些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先送我过去,我有东西要拿,耽误不了 多少时间的。”他就是想回去看看叶子,虽然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什么,可是就是想 看见,这个就叫想念吧,或者叫依赖,困境中对爱和对家的依赖。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乔言心里凉了半截,“叶子?叶子,你在家吗?”他匆匆 的跑到楼上,直接冲进卧室,打开衣柜发现东西都在,他松了一口气,那一刻的安 静让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进了自己的书房,他得把自己的随身的笔记本带着,可 是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放着那部T400,还有上面的门钥匙,他的神经瞬间就崩断了 一根。 “我还偷看了你的电脑,我忍着不说……” 乔言慌乱的瞪着眼睛,他靠在门上,手扶着额头无所适从,“叶子,叶子,不 是你想的那样……” 他转身奔出家门,一边下楼一边拨着叶弥的电话,可是里面始终是无人接听, 他钻进车里,“马上送我去万山别墅区。”他又给贺清文打电话,之前是他自己没 搞清楚,没有明白她话的意思,现在他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了。 贺清文拿着电话看着叶弥,“姐?” 叶弥心里矛盾,说她真的就这么放下了根本就是扯淡,不然她也不会临走把那 部电脑留在桌子上,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这么原谅他。她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就上楼 回房间去了。贺清文看着一遍一遍不停打来的电话,最后还是沉不住气了,他接起 来,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喂!” “叶子呢,让我跟她说话。” “我姐身体不舒服,现在已经休息了,有事情吗?” “我知道她就在你身边,根本就没休息,你让我跟她说,是我不对,请她听我 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 贺清文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敢肯定就是乔言惹到他姐了, 他抬头,看见叶弥就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着他,那眼神明明就是舍不得,“乔言, 在你没有跟何晓宁把感情的事情说明白之前你还是不要来打扰我姐了,她说她现在 已经精疲力尽了。” “清文,让你姐姐接电话,我跟何晓宁已经是过去了,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都不会丢下她的。”他有些激动,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贺清文拿开手机,握 住话筒冲着楼上的叶弥小声的问,“怎么办?” 叶弥咬着嘴唇,片刻她看着贺清文,“如果他选我,就让他半个小时之内出现 在这里。”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贺清文传完话不等乔言再说话就挂了电话,说完转头看着自己的爷爷,“你觉 不觉的我姐真特有范儿。” 贺建明喝着茶,没有什么反应,半响他看着贺清文,“你这一直在身边长大的, 怎么还没有在外面野生的有气质,觉得贺家对你的教育完全失败了。” 贺清文瞪眼儿了,一时间窘迫的说不出话来。 乔言这边刚放下电话,司机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随即便调转了车头,乔 言有些急,“你这是干嘛?” “乔先生有急事让你接电话。” 乔言无奈,拿起电话,里面的消息让他有些吃不消,他急忙把电话打到了尹以 宁那里,“我家出事了,你马上飞过来帮我。”他现在需要一位律师,同时也需要 一位强力的事业伙伴。 他闭上眼睛,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全都是无妄之灾。 乔言回到家里就看见父亲吹胡子瞪眼的坐在沙发上,母亲站在客厅的中央,大 哥大嫂大气不敢喘,深深的低着头。乔言走上前,低低的叫了一句,“爸爸!” 乔爸一个茶杯泼了过来,“你自己的股份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你个废物。还 有你,缺你穿了还是缺你用了,你自己敢擅自偷偷拿着两个儿子的股份去抵押,抵 给银行还不算,你还敢到黑市去借高利贷。” “是恩萍说肯定不能赔,一定能赚。” “你就是听别人说,你投四十亿进去,人家怎么才投五个亿,怎么人家趁着高 位退出,你被套在里面。你不跟自己家人商量,你去信别人,你祸害这个家不是第 一次了……”乔振霆脸通红的,一口气没上来便抽搐起来。 “爸!爸!”一家人围上来,乔言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显示的是贺清 文,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了,他挂断电话立刻又拨了急救。他想自己是不是 个很不吉利的人,刚回到家里,家里就出事了。 贺清文抬头看着叶弥,“他不接!” 叶弥皱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忍在眼眶里,她黯然,“我们结束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