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爬上来(1) 宣布白忠诚是宣教处临时负责人,温泉水的心灵受到沉重的打击,本来他晚上 约好请妻子姚仙丽在外面吃饭的,后来他通知姚仙丽取消了,他愤怒地离开办公室 以后,就回到家里,一头栽到床上躺了下去。 人都是这样,即便品德低下、能力低下的人也是这样,都有一颗虚荣的心,而 且越是这样的人,这种虚荣心就越强烈,越厉害。不是吗? 一个临时负责人就把温 泉水给击倒了,要是白忠诚真的提为副处长,那温泉水不是要去投河、上吊、钻火 车、喝农药吗? 温泉水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脆弱了。 姚仙丽打开家门,见客厅黑糊糊的,她还以为温泉水没有回来,可是低头一看, 见到他的皮鞋换在那里,于是她就叫道:“泉水! 泉水! ” 屋里没有应声。 姚仙丽换了拖鞋,走到卧室,见丈夫躺在床上,还以为他病了,就伸手去摸他 的脑袋,看热不热,结果一摸,感觉非但不热,反而发冷,就问他:“泉水,你怎 么啦? ” “仙丽,我被人家暗算了! ”温泉水拖着哭声嚷道。 “谁欺侮你了? 来,说给我听听! ”姚仙丽用力把温泉水拉了起来。 在妻子的安慰下,温泉水像一个在外面被别人欺负吃了亏的小孩一样,一头扑 到姚仙丽的怀里,哇的一声,伤心地、委屈地、痛苦地、撒娇地哭了起来。他边哭 边把下午肖宁到他们处里宣布白忠诚临时负责处里工作的事讲了一遍。讲完以后, 他突然昂起头,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他妈的肖宁和王思这两个女人帮的忙,我看 她们跟白忠诚的关系就不正常! ” 姚仙丽说:“泉水,这种男女关系的事你不能瞎说呀! ” 温泉水怒不可遏地说:“什么瞎说不瞎说,这男女关系本来就是一种看不见的 关系,就是叫人瞎说的,我就是要把他们搞臭! ”这时的温泉水气话、大话、空话、 脏话一起从嘴里喷了出来。 姚仙丽见丈夫不讲理了,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她跟温泉水结婚这么多年了, 她也深知丈夫的性格,他这个人的缺点就是在气头上不讲理。于是姚仙丽岔开这个 话题说:“你不是经常在我面前说白忠诚在机关里人缘如何如何的差,厅长对他又 是如何如何的不喜欢,而你呢? 在机关里人缘又是如何如何的好,厅长又是如何如 何的喜欢你,那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 温泉水叹了一口气说:“那是过去,现在老厅长调走了,来了一个新厅长,这 个新的对机关情况也不熟悉,在用人的问题上什么都听肖宁那个女人的! ” 姚仙丽听了自言自语地说:“这事情就难办了,男人什么人都不怕,最怕的就 是女人! ” 温泉水一把抓住姚仙丽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说:“仙丽, 你讲的一点也不错,我就不相信让白忠诚做临时负责人是罗厅长的主意,一定是肖 宁,是肖宁提出来的,罗厅长同意的! ” 姚仙丽没有说话,温泉水又握了握姚仙丽的手乞求地说:“仙丽,你不是认识 省里的领导吗? 我求你去找找他,或许他能帮上忙,只要他跟罗厅长打个招呼,这 事情就会有转机,现在只不过是负责人而已,而且又是临时的,要是等正式任命了, 那一切都晚矣! ” 姚仙丽望着温泉水那副绝望乞求的目光,她心软了,朝丈夫点了点头。 温泉水见姚仙丽点头了,他的心一下子笑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自 己的皮包,从里面取出校友会请柬,对姚仙丽说:“仙丽,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请 柬,过去你不是总想参加我的校友会吗? 可那时人家总不让带夫人,可这一次变了, 允许带夫人了! ” 姚仙丽把请柬接到手里,看了看,兴奋得一下扑到了温泉水的怀里,嘴里呢喃 地说:“泉水,这个忙我帮定了! ” 2 温泉水的妻子姚仙丽确实认识省里的一个大人物。 姚仙丽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勉强读完小学就 终止学业了,所以她现在每次填写履历的时候都羞于携笔。姚仙丽文化程度不高, 但是她的艺术天赋却非常高,她15岁学戏,18岁就成为县京剧团的一名主角,一根 台柱子了。“文凭不等于水平”这句真理,十几年前就在姚仙丽的身上得到了充分 的检验。当时,姚仙丽主演了好几部传统戏、拿手戏,而在这些传统戏、拿手戏中, 最拿手的,最出名的就是她的《贵妃醉酒》。据县广播站形容,说姚仙丽的《贵妃 醉酒》能醉倒全县观众。然而,这醉倒了一般观众、那没有多大的关系,而被她醉 倒的观众当中有一位特殊的观众,他就是县委书记。这县委书记一醉倒在女人的石 榴裙下,而且是一位名女人的石榴裙下,那桃色新闻也就随之而传了起来,结果市 里就把这位醉倒的县委书记由县里调到了市里。在市里不到两年,被提拔为副市级 的领导。在副市级的领导岗位上,他又干了两年,又一下子被提到了省里当厅长。 在厅长的位置上,他又干了两年,又一下子被提到了副省级的领导岗位上。这位因 跟女演员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而一次又一次被我们党组织屡屡提拔的党的领导干部, 每每在总结自己快速进步和迅速成长的经验时,他除了大书特书党对他的谆谆教导 和殷殷培养之外,还有一个因素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永远也不会排除的,那就 是姚仙丽给他带来了幸运和转机。试想,如果没有在县城那段风流韵事,他能调到 市里吗? 那些过去跟他在县里的大大小小干部,现在还不都是在县里熬吗? 从县委 书记熬到人大主任,从人大主任熬到政协主席,从政协主席熬到离休,然后从离休 再熬到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