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方惜月整夜都没睡,因为她被自己吓坏了,她怎麽会有那麽可怕的想法?方 君临是她的哥哥呀!他对自己好是应该的,而自己思念他、依赖他也是很正常的, 兄妹之间就是这样呀,相敬、相爱、相知、相惜、相互思念……真的就这样吗? 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忍住头疼从床上坐了起来,腕上的魂钤又在响了, 她痴痴地听著钤声叮当,只觉得自己的魂也随之飘飞起来……“小姐,你快来呀!” 小馨跑进房里,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小馨,你要带我去哪儿?”小馨神秘地一笑,将方惜月领进花园的凉亭内。 “小姐,你闭上眼睛,数三下再睁开好不好?” 方惜月疑惑地看看她,终於还是闭上眼睛,默数了三下,看她能搞什麽鬼。 於是,她听到鸟儿的振翅声从四处传来,而且伴随著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她 猛地睁开眼睛,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不论是亭檐上,还是树梢上、花 丛中、地面上,到处都停满各种各样的鸟儿,托紫嫣红的园景配上色彩各异的小 鸟,还有不时传来的宛转鸟呜,蔚为壮观。 就在这种奇景中,方君临缓步走上凉亭,来到方惜月身前,他轻轻的笑,笑 中带著纵容。“好惜月,不要再和哥哥呕气了,我伤了一只翠鸟,现在还你千万 只鸟,原谅哥哥好吗?” 泪水涌上眼眶,方惜月哽咽著扑向他怀中。“哥哥!” 方君临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纳於自己的怀抱。“惜月,不要哭,”他满足 地叹一声,看来他的心思没有白费,惜月终於和自己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拥住对方,谁也没再说话,但是那种绮丽与温馨却悄悄地 凝成,深深地印在彼此心间。 过了很久,方惜月抬起头来,小手摸上了方君临的下颔,那里有青青的一片 胡渣,还有些扎手呢!“哥,你怎麽连胡子也没剃,丑死了!” 握住她的手,方君临做意用它磨蹭自己的脸颊,“惜月都不理我了,美与丑 也无所谓,反正又没人在乎。” 方惜月只觉得又痒又痛,忙抽回手,笑打了他一下。“骗人?什麽没人在乎? 难道蝶舞姐姐……” 一句“蝶舞姐姐”立时让场面陷入另一种气氛,她只是无意问一提,但自己 的玩笑话却将刚才的好心情破坏殆尽。 方君临也沉默了,隔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问:“惜月……,你想让蝶 舞做你的嫂嫂吗?”他想证实一下蝶舞的话,因为他实在看不出惜月喜欢蝶舞。 方惜月身体僵了僵,心脏差一点儿停止跳动。怎麽可能?蝶舞的话竟是真的? 哥哥真的问自己的意见了,问她喜不喜欢蝶舞做她的嫂嫂? 哥哥,要娶蝶舞!方惜月从方君临的怀中站直身子,退後一步,她自嘲地笑 了笑,什麽用千万只鸟来陪罪?分明是想讨好她,让她不反对这门婚事!这又何 必呢?她方惜月会是这麽没度量的人吗?她有成人之美的。可是自己的心为什麽 像撕裂般地痛?为什麽在一瞬间像多了千疮百孔?她就要失去哥哥了!但她绝不 能哭,她不是自私的人,只要哥哥幸福,她也可以牺牲自己的感受,她要笑著祝 福他们。 方惜月用力扯出一抹笑,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是的,哥哥,我喜欢蝶 舞姐姐做我的嫂子,我相信她会爱你一生,我……”两行清泪再也不听使唤地流 下脸庞,她用力抹去它,哽咽地说:“哥……惜月太高兴了,你终於要成家了… …我还要给你们绣一对鸳鸯枕套……我这就去绣……” 她仓皇地转身跑向逐月楼,她再也演不下去了,那种强装的欢乐能将人逼得 崩溃,她不要再说什麽祝福的话了,她只想找个地方去舔舐自已的伤口…… 方君临愕然地立在那儿,他什麽时候要成亲了?他怎麽不知道?惜月她…… 方惜月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再面对任何人的时候,终於放声大哭。哥哥真的 要丢下惜月去娶蝶舞了!怎麽可以这样昵?他答应过的,会永远陪在惜月身边, 永远照顾惜月,现在却…… 从这时开始,哥哥的目光将只为她停留;哥哥的怀抱将只为她张开:哥哥的 温言细语是为她的展颇而笑;哥哥的体贴眷宠只为她的妩媚多情,她是蝶舞,不 是惜月……哥哥将属於蝶舞了。 魂钤轻动,方惜月泪眼模糊地看著魂钤,它也在为自己哭泣吗?惜月不能和 哥哥在一起了!哥哥为什麽要丢下惜月?突然,方惜月一阵错愕,对呀,哥哥为 什麽要丢下惜月?因为他要成家了,他要娶一个叫蝶舞的女人为妻,他们会一生 相伴,但……这似乎并没有什麽不对,每个男人都会成家的,哥哥自然不会例外, 而且他只是她的哥哥,他们本就没有理由永远在一起…… 但自己己为什麽会这麽痛苦,就像失去了所有?难道……难道她早已认定要 和哥哥相伴一生?相伴一生……相伴一生……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可是他们 是兄妹…… 她想起了与哥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他外出时的牵肠挂肚,想到他归来 时的欣喜若狂,想到他病痛时的心痛难过,想到他说要成家时自己的绝望与嫉妒 …… 不!不会的!方惜月深深地战栗了,她真的……爱……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天,这怎麽可以?她快不能呼吸了,这是怎样一个荒谬颠倒的世界?这是怎 样一段荒诞绝伦的感情?可是…… 方惜月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晶莹的泪滴落在地面。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她爱上自己的亲哥哥了! 一切的悲伤都有了理由。 她痴痴地跪在床上,忘了流泪,也毋需再流泪。反正,已经这样了,她的情 再也收不回来了? 缓缓靠在床头上,她似乎又看见了幼时哥哥背著自己到处流浪的情景。他给 人挑水担柴,挣了两文钱就给她买馒头吃,自己却偷啃捡来的萝卜乾;他给人搬 运大米,却将米袋掉进河里,被人毒打一顿;他为了给她取暖,穿著单衣去雪地 捡柴,他为了给她找吃的,在大雪漫天的严寒冬日中下冰河抓鱼…… 那麽多的点点滴滴,串在记忆中,闪在泪光里,她永远也忘不了啊,哥哥, 你让惜月怎能不爱你?这份爱并没有错,错的是命运将我们安排成了兄妹。 方惜月不悔,即使重新来过,她仍然会爱方君临,那个叫她妹妹的男人! 她站起身来,目光中多了一抹坚定,既然自己的爱注定是悲剧,那她现在只 求哥哥能够幸福,其他的,她不会在乎了? 就让这份情与她同葬吧!但在此之前,她想…… 方君临在议事厅里,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擎月院所属行号的报帐时间,所以厅 里几乎聚集了擎月院在南七省各地的所有负责人。正在说话的是派在金陵的大头 目于光启,“悦来酒楼进帐四十万,丰明钱庄进帐一百一十万……” 报帐的过程是繁琐而又单调的,方君临坐在厅内最一局处的大师椅上,眼眸 澄澈而清明,显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己飞出了 厅外,落在逐月楼前…… 突然,厅门被推开了,阳光射进厅内,所有人都诧异地注视著门口出现的人。 方君临没想到方惜月会来议事厅,他连忙站起身,“惜月……” “哥!”方借月一见到他,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伤痛,她跑过去扑到他怀中, 哀衷地哭泣起来。管他众目暌睽,管他礼数规矩,这一刻她只想靠近他。 方君临因她的哭泣而有些慌张,忙轻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惜月,怎麽了? 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 “哥哥!”方惜月从他怀中抬起头,满面泪痕地说:“哥,今天你陪陪惜月 好不好?我只要今天,以後再也……不缠你了……哥,求你了!” 方君临心疼地替她擦去泪水。“傻丫头。又犯傻了是不是?好了,不哭了!” 他转头看向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人,那是他的得力助手季威,“季领主,今 天的会议由你来主持,我有事先走了。” “是,院主!” 来到逐月楼,方君临才发觉今天这里安静得出奇,一个下人都没有。 “哥,我给小馨她们放了一天假,今天这里只有我和你,你说好不好?”方 君临实在想不出这有什麽好的,但只能附和她:“是很好!” 方惜月偷偷瞄了方君临一眼,才扯著自己的衣袖,小声地说:“哥,你答应 今天都陪著惜月的,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惜月一件事?” 方君临纳闷地看著她,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什麽事?” “你……今天要听惜月的安排,惜月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行吗?” 方君临双臂抱胸。“那你想做什麽?” “我……我要玩一个游戏!” “玩游戏?”方君临惊奇地笑了,“惜月,你该不会是要我去玩什麽跳竹马、 捉蛐蛐的游戏吧?若是传出去,我方君临以後将如何统帅南七省万千豪杰?” “哥!”方惜月跺跺脚,“谁让你玩什麽跳竹马了?而且你都答应惜月了, 现在却……”她小嘴扁了扁,一副要哭的样子。 “惜月!”方君临忙举手投降,“也罢,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你要玩什麽 都随你?大不了被人说我返老还童。” 方借月噗嗤一笑,抚抚他的脸庞道:“哥哥才不老昵!” 如花的笑颜近在眼前,方君临的心因那盈盈的眼波而漏跳了两拍,他赶忙回 过神,暗责自己失态,转身迈进逐月楼。“惜月,总该告诉我游戏名称吧,” 方借月咬咬下唇,盯著他的背影,“我们玩……拜花堂!” 方君临身体明显地一僵,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转回头,脸上带著不可思议 的神色,“你说拜花堂,我有没有听错?” 方惜月也走进去,她笑得自在极了,“没错?就是拜花堂。” 方君临只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会转了,他咽了口唾沫後才道:“你所说的拜 花堂和我想的拜花堂是两回事吧?” 方惜月想了想,“我不知道有什麽不同,哥哥,难道有两种拜花堂吗?” 方君临怔怔地看著她,然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并没有发烧呀,为 什麽要说胡话?” 方惜月甩开他的手,“我没说胡话!是你想食言,对不对?想不到堂堂擎月 院院主方君临竟会言而无信,明明答应听我的,现在却想反悔,你太让我失望了!” “可是,我们……我是哥哥,你是妹妹,我们拜花堂是不是太荒谬了?” 方惜月心里一痛,荒谬?是呀,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但反正已经这样了,何 不荒谬到底?她呼了一口气後说道:“哥,反正你就要和蝶舞拜堂成亲了,今天 就当演练一下,省得到时候你因为没有经验而慌乱无措。” 方君临苦笑,“这种事不需要经验的,另外我要告诉你,其实我和蝶舞……” 没等他说完,一只柔软滑腻的小手已经捂在他的嘴上,方惜月微笑著,那笑 带著几分心酸、几分凄凉,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悲凉,却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哥,你只告诉我,要不要和我玩这个游戏?” 方君临震动地看著她,不知为什麽,心里竟也涌起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他情 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方惜月眼中露出感激,牵著他的手走进内厅。方君临又是一怔,里面红烛高 举,一个大红喜字高贴中堂,红色的喜幛、红色的椅垫,所有的一切都透著洋洋 喜气,这竟是早已布置好的。 方君临不明白,一个游戏而已,值得惜月如此费心吗? 方惜月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盖头,罩在自己头上,并站在方君临身边,说 著:“哥,我们来拜堂!你照著我说的做就成了。” 方君临呆呆地点点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麽会陪著惜月胡闹下去。 “一拜天地。”方惜月轻轻地说,并盈盈地跪了下去。 方君临无奈地随她跪地叩头,厅里安静极了。 “二拜高堂!”两人再一次下拜起立,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方惜月终於颤抖地吐出最後一句话:“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方君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已忘了该如何思考,就这样缓 缓跪了下去。惜月的红盖头在他眼前晃著,晃得他心慌意乱,还带著些许他自己 绝不敢承认的欣喜。 红巾下的方惜月却已经泪流满面,她终於和哥哥拜堂成亲了,即使这一切都 只是个游戏,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最後一句却是方君临说的,他嘴角一弯,喊道:“送入洞房。”他上前抱起 方惜月,踏著楼梯上到二楼,那里是方借月的闺房。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他微 笑著说:“娘子,我要揭盖头了?”反正游戏已经开始,何不玩真实一点。 红巾应声而起,於是,方惜月含泪而笑的娇颜出现在他眼前,那长长的睫毛 衬著水一样的明眸,艳丽得惊人,也凄婉得惊人。 方君临看得痴了,喃喃地说:“惜月,你真美!” 方惜月缓缓投进他的怀中,静静地靠著他,他们听著彼此的心跳,沉浸在这 种似是而非的幸福中。 过了好久,方君临才意识到他们这样子实在有点儿……岂有此理!明明是游 戏,却越玩越投入。他连忙轻咳一声,打破这种暧昧的气氛,半开玩笑地说: “娘子,现在天还亮著,洞房似乎早了些。” 方惜月仰头看他,“那我们先喝交杯酒再洞房,好不好?” 方君临突然之间好像被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才止住,张口结舌地问:“交 杯酒……洞房……惜月……你没开玩笑吧?我以为游戏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方惜月握住他的手,头低低地垂下,“你答应陪我一天的,反正小时候你常 常抱著我同床而睡……现在也可以呀!哥,求你,只有今天,以後惜月再也不胡 闹。” 方君临无声叹息,“惜月,你已经十七岁了,不再是孩子,游戏也该有个限 度,即使我没什麽,但你也要为自己想想呀!” “今天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我们做什麽别人也不会知道,况且,我只想依在 你身边,安安静静地过一晚,这也不行吗?” “惜月……” “哥,你知道吗?就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孩子,所以这种能随心所欲的日子再 不会有了。哥,你就陪我把这最後一个游戏进行到底,好吗?” 方君临还能说什麽,他无可奈何地点了点方惜月的眉心,“算我败给你了!” 方惜月兴奋地站起身,即便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悲哀,但她仍想把握住眼前 的欢乐。将两个酒杯分别斟满酒,她将其中一个递给方君临,两人右臂交叠,将 杯中洒一饮而尽,目光不期然地对在一起,两人立刻不由自然地别过头去。 “哥,惜月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於是,悠扬凄美的琴声响在这似真似幻的洞房中,像是在倾诉绵绵情出息, 剪不断,理还乱……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方惜月原本想用这首歌来劝慰自己。但她越唱越悲哀,泪一滴滴落在琴弦上。 牛郎织女虽有银河相隔,但他们每年七夕仍然可以相见,可她和哥哥呢?恐 怕再见无期了…… 方君临却越听越震惊,这首秦观的“鹊桥仙”分明是以牛郎织女之爱来暗指 人间不被允许的男女私情,妹妹为什麽会唱这首哀艳的情词?难道她有了爱人… …他握住杯缘的手越来越紧,如果他推测是真,那麽妹妹这几天的落落寡欢,还 有今天这荒唐绝顶的游戏,就都有了理由…… 但妹妹的爱人会是谁呢?似乎由於某种原因他们不能在一起,会是花轩然吗? 方君临心里百味杂陈,本属於他的珍宝突然之间变成别人的,让他难受极了!他 神色复杂地坐在那里,想问却不敢问…… 房间陷入异常的沉寂,月亮却不知何时爬上了窗外的柳梢头。 夜在轻轻吟唱属於它的歌,而房内的人呢? 红烛还在燃烧,红罗帐已经放下,方惜月躺在方君临的身边,他们靠得很近, 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方君临一动也不敢动,平常不是这样的,他和借月早已习惯了身体的接触, 也常常相拥入睡,但今天却好像有些不同……淡淡的幽香飞舞在鼻端,他闭上了 眼睛,提醒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唉!都是这个游戏弄得他心神不定。 方惜月的心也是慌乱不安的,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和满足,虽然她的情终归要 碾作尘、化为土,有去无回,但这一夜却是弥足珍贵的。 她悄悄地伸出手,当她的手碰到他的手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哥!”方借月的声音像是夜虫的昵喃,“我们这样算不算同床共枕?” 方君临静默了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惜月,你……你 想让我说什麽呢?” “什麽也不用说!”方惜月靠他更近了,“哥,如果惜月不在你身边,你要 好好保重自己。” “又胡说了!哥哥怎麽能允许你不在身边呢?惜月,乖,快睡吧!” 夜更静了,方惜月的心也如这夜色般澄净,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而这份情 也将永藏心底,随她而去。她小心地抬起头,凝视著方君临熟睡的面孔,月光透 过红纱洒落在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益发显得他脱俗俊逸,美好得接近虚幻。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每一处线条都是她熟悉无比的, 也是深深眷恋的。 哥哥,惜月要走了,但惜月舍不得你呀!我走後,谁能为你舒缓你的病痛? 谁为你沏茶斟酒?谁为你弹琴唱歌? 哥哥,你换下的衣服我已经为你洗好了,就放在你的床前。 哥哥,治风湿的药酒你要按时喝呀!你从来都不会照颐自己。 哥哥……方惜月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只能让眼泪随著一声叹息流向心底。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她不受控制地轻轻俯下头。 方君临一直都是醒著的,他感觉到惜月的手在他的脸上流连,甚至感觉到她 的满腔无奈,她到底怎麽了?为了爱吗?为了那个男人? 正在他心乱如麻时,竟然感觉到一张湿热的唇轻轻地贴在自己的唇上,那麽 温暖柔软,那……是惜月!但很快地,她离开了,走下床头,走了出去…… 方君临震骇得无以复加,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了问惜月要去做什麽? 方借月最後一次回头看擎月院,在这里她留下了太多的爱和遗憾,这里有她 一生的眷恋…… 哥,惜月走了!惜月要去一个能够忘情的地方,传说中有个忘情冥,它能帮 助情感无归的人放下情障。 哥,你要保重呀!为了惜月! 哥,你要幸福呀!为了惜月!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