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月初八上午,杨起忙完公司的事情,已经十点多了。上班第一天,其实公 司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是与大家见个面,简单开个会,收收心,给下一步 的工作做做准备。一坐下来,杨起就给水莲打电话,她的手机还关着。早起七点 多杨起就打过好几次,她一直都关着机,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整个假期,杨起都在受着煎熬。当他到家里看到妻子一门心思地对孩子好, 天天把家收拾得清清爽爽,突然就有了一丝愧疚。是的,安闽生对自己是有些过 分,当然也没有了激情,可孩子是那么可爱,安敏生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家还是家。他感受到了平静却也迷人的家庭温暖。一时,他好像猛地明白了家对 他的意义。他甚至对自己以前要离婚娶水莲的想法感到有些荒唐。他下决心要淡 化与水莲的感情,对老婆好,对女儿好。因此,春节期间他对水莲有些凉,他在 刻意地营造家庭的温馨,当然也不想让任何杂音破坏这种温馨,这杂音也包括水 莲制造的一切细节。他把经常用的手机号关掉,开通了只有少数领导才知道的手 机号。他也趁着老婆孩子不在的时候打开过几次原来的手机,但很快就有关掉了。 他对安敏生说:“这个假期我要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家里,除了主要领导找我打牌, 我会全天候地为你和女儿服务。” 当然,他对水莲的思念也是牵肠挂肚的。他想见她,但不能影响到家庭。那 天下午,当他看到水莲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他并不是惊喜,而是有一股无名的 怒火,她也太过分了,竟跑到家门口来找他。他没有多想,就装着没看见她,把 十多天的思念变成了漠视。 他知道她会伤心,他不用回头就可以断定她会流泪。当时他也产生过后悔的 念头,甚至想回头看她一眼,可那念头转瞬即失,他咬咬牙,强忍着没有回头。 女儿在身边,她大了,女孩子特有的敏感是不可忽视的,他必须表现得若无其事。 但晚上还是有些睡不着觉,老在想水莲伤心流泪的样子。 第二天,他早早地去上班,一出家门,就给水莲打电话,手机关机,电话没 人接。他想也许水莲在上班的路上,就到公司了。忙完,打水莲的手机还没有开, 他有些着急了,就给水莲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他点上一支烟,嘴里 说了一句:“我操,真生气了,我还不信你能憋住不理我。”看看表,已经十一 点多,就给柳荫打了个传呼,柳荫马上回了电话,非常高兴,很放肆地说:“杨 哥,我想死你了,你把人家凉了一个年假,今天你得请我吃饭。我想吃火锅。” 杨起说:“想我?真的假的?不过这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应该知道就是要请你 吃饭,好吧,按你说的,去吃火锅,你等我吧,我去接你。” 杨起与柳荫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杨起有点心惊摇荡了,吃过饭,他准备去她 的住处看看,如果她不拒绝,很可能今天他就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了。可刚走出 饭店杨起就接了税务局一位副局长的电话,说下午去澡堂子打牌,还有财政局局 长,点名要他去。 杨起遗憾地拍拍柳荫的肩膀,说:“真是,本来下午想去你家里看看,看来 不行了,回头吧,你欢迎吗?” 柳荫做个鬼脸,说:“当然欢迎了,你去不成不能怨我,看来老天怕我们在 一起干坏事,缘分还没到啊。” 柳荫的鬼脸让杨起心动了一下,他感觉柳荫虽然不特别漂亮,却很能打动男 人,就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你个鬼丫头,老想好事呀,你知道我会要你 吗?” “当然。”柳荫把脸一仰,做了个更有魅力的表情。杨起的心开始痒起来, 不觉就把放在她后背的手伸进裤腰里,他触摸到了她光滑的臀。 他们上了车,杨起情不自禁地抱住柳荫,吻了一下,柳荫不动,说:“有人 看了,你要抓紧时间我们还能到家里坐一会儿。” 杨起马上悟过来,嘴里却说:“就坐一会儿吗?” 柳荫说:“我不管,你想怎么就怎么。” 杨起说:“真的?我要是想与你那个呢?” 柳荫说:“我不管,你快开车吧。” 杨起一时激动得心怦怦直跳,很快到了柳荫家,停好车,到了房间直奔主题, 两个人把裤子退下一半,柳荫半躺在床沿,举起双腿,杨起站在那里,就做了起 来。没几分钟,杨起就撑不住泄了,柳荫躺在那里却瘫了。 杨起匆匆擦了,这时电话又响了,催他快去,临走,说:“宝贝,我回头再 来看你,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柳荫翻身趴在床上,眼里是无限的风情,说:“杨哥,我是你的人了。” “我知道,好,宝贝,你歇一会吧,我得走了。” 杨起在柳荫的脸上吻了一下,恋恋不舍的开门下楼。此时,他已经把水莲不 理他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到了洗浴中心,包间里没人,杨起知道他们都下去洗澡了,他要了毛巾赶紧 下去。 浴池里人很多。过了年假刚上班,单位里都没有什么事,很多人特别是领导, 上午到单位照一下头,中午去谁家里喝点酒,下午就不到单位了,几个人一伙, 或到茶社,或到澡堂子,要么打双升,要么打麻将,一年中最滋润的小日子就是 这时候,可以说,中源市几乎整个正月都是这个样子,一过正月就该大干工作了。 这是坐落在省会行政区的一个豪华的洗浴中心,名字起得也很有品位,叫天 涯海角,给人的感觉是远离凡尘。来到这里的感觉当然很好,犹如世外桃源。一 进大厅,是仿真的南国风景,逼真的椰子树等热带植物郁郁葱葱,螺旋式的楼梯 铺着红地毯。二楼数百平米的混合休息大厅更大气,靠墙的一端摆放着两个巨幅 背投电视,中间摆放着一排排日式的带榻榻米的沙发,还有中式的卡间床位,男 女浴客可在这里休息聊天,看流行电影、电视,也可以做足疗、按摩,以及打耳 朵、修脚、修指甲等等,也可以吃饭喝酒。包间的功能更齐全,麻将、扑克等游 戏项目为打牌赌博的人提供了既舒适又安全的服务。尤其显得上档次的是休息大 厅午饭后和晚饭后的钢琴、古筝演奏,客人们在优雅的音乐中享受,妙不可言。 当然,这里消费的水平也是一流的,男士一张普通的大厅澡票就要六十八元,简 单的修修指甲就得二十八元,包间的消费更高,一个人洗澡、搓背、足部按摩这 些基本的项目做下来,就得个三百元左右。应该说,这是一个富人聚集的场所, 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普通百姓洗一次澡花几块钱都心疼,有很多人连两块钱的 搓背都舍不得。 杨起对这样的场所不生疏,但他自己绝不来,自己一个人洗澡,他喜欢找中 等水平的洗浴中心,搓背、打盐、拔罐等等全套下来也就几十块钱。他毕竟是从 农村出来的,总觉得一个人来这里太奢侈。他曾经带水莲来过很多次,通常,他 们在傍晚时候到这里,洗完澡,穿着宽松的休闲衣服,坐在休息大厅一边的餐厅, 听着钢琴或古筝的声音,点上几个特色菜,要上一瓶红酒,慢慢地吃着菜,品着 红酒,浪漫,温馨,高雅。每逢这时,杨起就陶醉在水莲的美色与优雅的环境之 中,整个人都酥了。 杨起下来的时候,先来的几个人都搓完了背,马上就洗完了。打了招呼,杨 起赶快冲了一下,他是来不及搓背了。尽管来的人多,但有两个司机,打牌司机 是上不了场的,不仅仅是司机地位的问题,最主要的是司机没有财力。他们打麻 将,在中原市赌得虽然不算大,但绝对不算小,推倒和,不带“点炮”,只能 “自摸”,每人两百块,手气不好了一下午也能输好几千。司机那千儿八百的工 资哪敢去赌,只有坐在一边观战的份,还不敢多说话,最了不起就是哪个领导出 去解手或是手气不好了让他替两把,就这也得小心翼翼的。 回到包间,服务员摆好牌桌,几个人打了风,按各自的风门落座。包间里暖 气足,几个人都不穿衣服,赤身裸体,或围一条浴巾,或披一条浴巾,有的干脆 浴巾也不要。到了这里,衣服的文明便被抛到九霄云外。一下午,杨起的手气都 很差,到晚上七点的时候,他已经输了四千多。赢得最多的是财政单局长,他手 气一直都很旺,正在兴头上,他老婆却打电话,说他老父亲下楼绊了一下,崴了 脚,要他马上回去。没办法,草草收了场,单局长急急匆匆地走了。他们简单吃 过饭也各自分散。 离开洗浴中心,杨起再次给水莲打电话,却还是联系不上。他就直接去了 “行宫”,水莲却不在家。杨起有点失望,也有点恼火,还真较上劲了,都快八 点了还不回家,这不是躲我吗?有点气表示一下就行了,还真不依不饶了。 杨起坐在客厅发了一会呆,写了一个便条:“莲: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也不 能这样赌气啊,我一天都联系不上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在哪里呀?我很担 心你。记住,我是爱你的,别耍孩子脾气了,明天一定开手机。起于晚7 点50分”。 写完,就起身下楼。 本来他可以在这里等水莲,还可以在这里过夜,事先他已经给家里说过晚上 打牌不回家了,可他不想这么迁就水莲。还有一个原因,柳荫也在等他。如果不 是水莲赌气躲他,他与柳荫肯定不会发展这么快,也许近一段时间都顾不上与她 联系。 从“行宫”出来,杨起心里说,水莲,你可怪不得我了,是找不到你,我只 好去找别人了。然后,开车径直去了国宾酒店。开好房间,给柳荫打传呼,让她 打的过来,柳荫很快回了电话,欣然答应。柳荫的房子太小了,也太简陋了,除 了一张小床和一个拉链式的衣柜,连个小凳子都没有,最主要的,是杨起感觉那 里特别乱,狭窄的楼道黑暗不说,有人走动在屋里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总让人感 觉不安全。如果以后继续与柳荫保持关系,另租房子是肯定的了。 柳荫一到,两个人自然一番亲热。柳荫被杨起开发得空前淋漓尽致,直到这 时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性爱。 此时,水莲走在灯火阑珊的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她把电动车放在了单位。 她断定杨起今天会给她打电话,还会去家里找她,她却不见他。头天晚上她与张 峰在宾馆开了房间,很晚才回家睡觉。上了班,她一直在办公室玩电脑,电话响 了,她先看来电显示,一看是杨起的,就不接。中午,她与张峰一起吃饭,张峰 对她百般殷勤,她心情却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下午下班,张峰说要陪她, 她拒绝了他。她想一个人静一下,毕竟,她接受了又一个男人,这对一个正常女 人来说决不是一件小事。 她坐公交车到了家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在大街上游荡。她的脑海 里反复出现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会是杨起,一会是张峰。她想起了与杨起在一起 的所有细节,浓浓的爱意,浓浓的思念,醉人的浪漫,无限的温柔,让水莲沉浸 在深深的回忆中。可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怎么昨天他竟是那样的无情和冷 漠?杨起啊,你真让我痛心,我想了你好多天,实在憋不住了才去看你,可你… … 泪水在水莲的脸上滑过,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上来,气温也低下来。不时 有车和人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大街上门店贴的红对联还洋溢着春节的气息。路边 树上、线杆上的霓虹灯、红灯笼都在不甘寂寞地喧闹着。水莲叹口气,心说: “杨起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既然不属于自己,忍受寂寞和冷遇那是自然的,他也 许有他的道理。算了吧,这样赌气也不是办法,还是回家吧。” 水莲开始回家走,深夜的大街更寂静了。偶尔有一辆出租车过去,在她身边 放慢速度,她并不理会,只顾自己走。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感觉也很特别, 她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虽然记不起原文,还记得这样的话:此时, 你属于你自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是自由的人了。…… 走在路上,因为活动着,水莲并不觉得太冷,但直到回到家里,她才感到温 暖。暖气让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她开灯的第一眼,看见了杨起放在茶几上的纸 条。尽管她想到了他会来,但看到他写的几句话她还是很激动。是啊,他是爱自 己的,自己如此对他。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做法了,更为自己的背叛而内疚。 她把纸条贴在脸上,心里不住地念道:亲爱的杨起,我也爱你,我不赌气了, 明天我就去找你。 第二天一上班,她就躲在自己办公室给杨起打手机,可杨起的手机一直关着, 把水莲急得不行。邻近中午,再打,开了机。手机一通,水莲就哭着说:“老公, 我想你,你为什么一晌都不开手机?我不赌气了,你别不理我。” 杨起说:“我也正想你呢乖,跟几个领导在天涯海角打牌,手机没电了,刚 回到公司。” 接下来,水莲抽抽嗒嗒地哭得连话也说不成了。杨起就说:“别哭了乖,都 怨我,中午你在家等我,咱在家里吃饭,好吧?” 水莲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杨起肯定是说谎了,他与柳荫在国宾饭店呆了一夜,天一亮就赶在老婆上班 前回家了,给老婆说打了一夜牌,回家要睡觉,就关了手机。老婆上班走了,他 就打开电视,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睡觉,迷迷糊糊的,一会醒一会睡,到十一点多 才想起开手机。接了水莲的电话,给老婆写了个留言条,说中午有应酬,就开车 去行宫了。 杨起从家里出来,想想会比水莲早到,就顺道拐到超市买了点速冻水饺,又 买了点熟食,算是午饭了。此时,他的确很想念水莲,倒不是生理需要,他与柳 荫在一起已经折腾得筋疲力尽了。他对水莲的想念真是来自于精神,他自己也说 不清楚,这种思念有时候是那么强烈,让他情不自禁。 回到家,水莲还没有回来。杨起把东西拿到厨房,一边坐上锅开水,一边把 熟食切好放在盘子里。要说下厨房,他是很少有的,特别是这几年,公司里里外 外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没有下厨房的心情了。今天也是为了表现,算是哄水莲 高兴吧。 刚把几个菜摆到餐桌上,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水莲回来了。他擦了一把手, 站在门口专注地看着水莲进来,水莲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就窜上来抱住了他,两 个人抱在一起久久不松开。 “老公,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都快发疯了。” “我知道,乖乖,我也想你。好了,不说了,都过去了,咱开始做饭。” 见了面,水莲就没了气,她感到他还是那么温柔体贴,还是那么令她痴迷。 杨起看着水莲可爱的样子,心中生出了万般的怜爱,心里想,柳荫与她比还差得 远哪。 吃过饭,两个人到卧室里自然一番温存,杨起虽然有点透支,但并没有表现 出来。 下午,杨起有事走了,水莲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他给张峰发了个信息,算是 请了假。其实她并不是累得不想上班,是怕晚上张峰再找她。见了杨起,她又有 点想疏远张峰了,这也能暂时凉一下吧。 傍晚,水莲正准备吃晚饭,李雪打来电话,刚从老家回来,约她一起吃饭。 水莲也正想跟李雪说说心事,就打的去找李雪。 李雪在家门口的一个粥棚等她,两个人点了两个爽口的小凉菜,两碗大米粥。 吃着饭,水莲把自己这几天的情况全说给了李雪,她苦恼地问李雪:“小雪,我 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离不开杨起,可又有了一个张峰,以后我怎么面对两 个男人?” 李雪笑笑,说:“要是我,两个男人都要。先说杨起吧,他离婚的可能性几 乎没有,再说离了婚他就一定能娶你吗?他有公司有家,也不会天天跟你在一起, 你又何必为他去守空房呢?张峰吧,他是你的顶头上司,又走到了这一步,你不 理他还不得罪他?也不好相处,不如你跟他俩都好,杨起没空了,你就跟张峰在 一起,别让杨起知道就行了。” 水莲说:“这是不是太对不起杨起了?再说了,时间长了肯定瞒不住。” 李雪说:“你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对起谁对不起谁呀。你想想,他杨起天天 守着老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啥他能有老婆你就不能再找个情人?别傻了, 走到哪说哪吧。不过我给你说,房本你趁早换成你的名字,将来分手了也落套房 子吧,不能白跟他吧。” 水莲说:“也只有这样了,房子的事以前说过,后来没办,再说吧。” 李雪的话也算给了水莲一个方向。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很容易受一个人 的影响。很多时候,女孩子的悲剧都是无知和放纵造成的。水莲也会为她的行为 付出代价。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