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喂,你不是做白日梦吧?你说你要和谁同居了?”安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 情。 “你不是就为了证明这个,才巴巴地跑来了吧?店呢?谁看着呢?”于归好 笑地问。 “哎呀,不要管店啦!你说,你快说啊!”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子归不解地问她,她都已经告诉她了。 “咦!你和谁同居啦?” “你怎么啦?不是说是衣君欢嘛!就是那个易讯的老总……” “我知道谁是衣君欢。你说的是真的,你要和衣君欢同居了? 子归无奈地翻了翻眼睛,“小姐,你小点儿声,我不是要结婚,要你这样大 声,让别人听到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哎,子归,他真的和你……” “真的,别怀疑你的听力,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 “天啊!他是有名的绯闻绝缘体啊!你不知道吗?前一段杂志上还有八卦新 闻说他是GAY 哦!” “是性取向不同!没有你说的那样直白啦! “差不多,是一样的嘛!原来是没有遇到你啊!给我讲讲吧,你们怎么认识 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约会的?你不够意思哦,都没有告诉我!说啊,一定很浪漫 吧?” “问什么问,向往啊,那就自已找个人爱啊!听别人的故事有什么意思呢!” “什么别人的故事啊,是你的故事我才有兴趣听的。讲讲啦!”她使出她 的撒娇本领。 “唉,好啦,好啦,怕了你了。真的没有什么啊,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 一回事。就是那次我去送样品啦……”她们走进了回忆的长廊。 “就这样?”安宁一脸的意犹未尽。 “就这样!” “没有鲜花?没有礼物?没有承诺?除了那个你都搞不清楚的吻和这个不值 钱的小东西,什么也没有!”安宁扯过子归脖子上的小蜻蜓,子归一下抢了回去, “你就要搬到他那里,和他同居……你的脑壳坏掉了吗?不行,这样你吃亏很多 的,如果有一天他后悔了,你怎么办?子归,你一定要想好!”安宁很激动地说。 子归看着她心中盈满了感动,她是真心诚意地关心着她,她的话处处为着她, 可是她已经决定了,也不准备再更改了。 “听我说。”子归握住安宁的手,“安宁,在我二十五年的生活里从没有遇 到这样的感情,看到他痛苦我便也痛苦,见到他快乐我便也快乐,我想分担他的 忧伤,分享他的快乐。见到他会觉得很安心,不见他就会想念。安宁,我想我是 爱上他了。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既然知道了我的感情,我便会去追求,我不是 一个盲目的人,我不会为了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而付出。我知道他对我也是有感 情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份感情到了什么程度。不过,感情就是这样的啊,谁又能 说把握感情了呢?安宁,为我祝福,我要你的祝福。”她诚恳地说。 安宁闭了眼,再睁开时是满眼的泪,“你是一个傻姑娘!我为你祝福。我只 祝你这情路一路走来,不吃苦、不受罪。” “谢谢!” 子升抱住J 安宁。 “在想什么?” 衣君欢看着似笑非笑的子归。 “没什么。” 他挑挑眉,满脸的不信,“哦?” “外面的夜色真好,不过我却不想下车,这衣服真是不实用,而且还这么贵, 真是不值!她抱怨着。 “不值?你穿着很好看。”他真的进步了很多,这话要是从前,他一定说不 出来的。 “可是我什么时候能穿它?单位不行,平时也不合适。” “参加宴会的时候穿!”他笑着说。 “算了吧,还是不要叫上我好了。我还真是不喜欢这种场合,除了那些甜品, 其他的我可就不敢恭维了。” “这话若是让尹伯父听了,怕是会伤心吧!” “可是你已经伤了他的心了,你都不知道吗?” “你要回避这个话题吗?君欢,即便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我也要说,如果 在生意场上你的勇往直前能用在生活中,你也许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君欢不知道应说些什么,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就是这样,对身边的人、 对感情,他总是不肯,也不敢真的去面对。不过他并不介意她说中,甚至有些渴 望听到。 “别人我就不说了,尹清柔对你的感情你应该不是不知道的吧?” 又是沉默,看来沉默真的是金啊。子归在心中叹了日气,继续说下去,是的, 她要说下去,她要清楚他的感情生活,“她很早就喜欢你了吧?你没有承诺,想 来也没有拒绝。如果不是你的父亲要把你们的关系确定下来,你也下会做出这样 的决定吧?” “我……” “不,我并不是要你向我解释什么,我想你也不愿和她有什么感情瓜葛。只 是我想提醒你,我向来不是随便的人。是你撩动了我向来平静无痕的心湖,激起 了我心中的水花。我不是一个坐视自己心中感情不理的人,既然我知道了心中的 感情,我便会努力地去争取的,而且你对我也有些感情的吧,要下你怎么会选择 了我?所以,你要想好,如果你也不想和我有什么感情瓜葛的话,那么就请你收 回你的请求吧!”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她并不觉得这沉默让人尴尬,相反,她觉得这才对,她 给他下了一剂药,总要给他时间消化。 沉默中君欢想起和清柔初识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儿,后 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对他有了好感。上学时,常常送些自己做的小小的礼物给 他,都是些很幼稚的小东西,他也就收下来。后来自己忙了起来,就很少再和清 柔见面了。不过在宴会的场合下,她都是他惟一的一个女伴,这成了一种自然。 对于这个他没有多想过,他需要一个女伴,而她也需要一个男伴。今天子归提起, 他才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去认真地想过清柔的感受。 车外夜色正浓,街上的路灯,楼上的霓虹灯,把这城市装点得恍如白昼。午 夜九点,这城市中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路边的店铺里 进进出出,一派热闹的景像。这让她想起了刚刚的宴会。 她本来今天是要搬家的,不过,君欢想起他还得参加一个宴会,而且子归也 要去参加。父亲早就和他说了,只是这几天他总是沉浸在一种很兴奋的情绪中, 所以到了周六的早上他才想起来。这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宴会,不过参加的人不少, 大多都是社会名流。子归有点儿紧张,这相当于向外界宣布了她的存在,所以她 不能马虎。 上午他们一起到商场,子归选了一条裙子,若不是衣君欢开了车,她无沦如 何也不会穿这条裙子的,她会被冻到生病。裙子倒是很漂亮,深紫的颜色很高贵, 合身的剪裁,精细的手工,让人爱不释手,不过它也有很好的价格,若在是他付 款,若是让她买,她会心疼死,本来君欢还想再给她买一件大衣,个过她拒绝了, 理由是太浪费了。这不出他的意料,虽然女孩都是爱美的,不过不同。她为他选 了一条领带,而她又坚持她付款,因为那是她送他的礼物。 然后子归去做头发,当一头直发、一袭长裙的子归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 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赞赏。 她的出现给了很多人很大的意外。 她想,这厅中的太太、小姐们大概有一半以在议论着她和君欢吧。 芳姨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她一定是早已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所以,从 君欢离开后,她便一直陪着她。 “别在意。”芳姨安慰她。 她笑了,悄悄地说:“芳姨,我没事,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其实比我 想的要好多了,他们出于礼貌不会有什么过格表现的。而且,我也不是很在意, 我不在乎别人议论。” “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们都很喜欢你,我、奶奶和寒羽。你都不知道, 奶奶那天看了你高兴得不得了呢,直说哪天再叫你到家里来呢!寒羽也是,他只 是不会表达他的情意,他一直都是这样,关心也不让人知道……哎,好了,不说 了。” “芳姨,你的发型好漂亮啊!啊,你是用的这个簪子啊?”子归转走了话题。 “是哦!这个手鐲我也一直戴着,尤其是在你说了玉那么神奇之后。” “我一看到它,就被它吸引。真的很美,君欢说芳姨的气质嫡静而优雅,我 想这个鐲子一定很配您。”子归兴奋地说着那天买礼物的事。 “你很可爱啊!” “呵,我只是一个爱说实话的人,其实我不是总讨人喜欢的,有的时候我也 是很让人恨的,这是我的朋友说的。” “我们去吃点儿什么吧,我的胃不是很好,所以每次都不敢吃多,过不多久 就又饿了”。“ “好啊,这宴会最吸引我的就是甜点了,走,我们去吃吧。我早就馋了,不 过我不好一个人过去,我想一定有很多人在议论我了,如果我再大吃起来,那我 可就真成风景了。”她挽着芳姨向目标走去。 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君欢去了二楼,听芳姨说是去了书房,芳姨也被一 些妇人叫了上,说是女主人新买了珠宝要一起去看看,芳姨本来要拒绝,不过人 家约了不去不好。 她知道,芳姨若是不去,过后可能就会被说成是傲气不合群,有钱人之间是 很敏感的。 她独自拿了一杯酒,退到了一个角落里,在这能看到厅里的大部分,又不被 人注意。她用舌尖舔了一下杯里的酒,嗯,这酒有点儿辣还有点儿酸,据说好酒 就是这样的。 她有点儿昏昏欲睡,是这里的气氛的原因吧,室内的光线柔和,悠扬的乐曲 飘荡在空中,而且这里要命的暖和,这都让她有点儿困倦。 “我们的新朋友好像不喜欢这里!”一个声音由远而近。 子归猜得到是什么人。不要接近我,我并不想和你们争论什么,所以请放过 我,也请放过你们。子归在心里想着。 不过,她们显然不这样想,“是啊,看来宴会好像并不是很成功啊!”刺耳 的声音,这是子归对她的评价。 “不,别过去了,我们去那边吧,她也许真的睡了。别去了,一会儿,君欢 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还没有弄清状况吗?君欢……别叫的那样亲,他叫过你清柔吗? 没有。你醒醒吧,他带了女朋友来了,你还没有弄清状况吗?”还是那个刺耳的 声音。 “姐……”是那个叫清柔的女孩。 “我为你出出气不好吗?” “不要,姐……” 突然她们都停止了正在进行的交谈,因为这时子归睁开了眼睛,这让她们很 意外,她们以为她即便是听到了,也会一直不出声料,“清柔?”她对着一个清 秀文静的女孩说,她也只是猜测的,她认为那样轻柔声音的主人应该是这样的, 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看来人也要貌相的。 “是。”清柔点点头。 “你和他说的一样!” “谁说的?” 子归皱了一下眉,这刺耳的声音让她很不舒服,本来她是想装睡躲过她们的, 不过后来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想当一个任人宰割的人,而且她突然想为叫这个清 柔的女孩出一口气。 “你认为呢?”子归转向她,一个很娇媚的人,她真不应该有这样的一个声 音,“当然是君欢啦。”不出她的所料,清柔的脸上放出了微微的光彩,她叹了 一口气,又是一个傻姑娘啊,“他说,清柔是一个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好妹 妹。”这可不是她编造的,前半句是他说的,这个好妹妹就是她加的了,她可不 想自己拉来一个情敌啊。 “是吗?清柔,你的君欢心中不是没有你哦!小姐你贵姓?” “免贵姓于,于子归,很高兴认识几位。” “我叫王依娜,毕业于东方商学院,在我父亲的中南银行任行政总监。她是 尹清柔,安大医学院的二年级研究生……”王依娜将自己身边的人—一介绍,语 气很明显,就是要将她比下去, “于小姐是……” “什么?你问家世吗?我可没有这样显赫的家世。”子归并不避讳,这也让 这些千金们很意外,她们以为她会羞于说出口,“我的父亲是一位建筑工程师,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继母是一位小学老师,不过,他们都已经退休了。还是… …问学历?我也没有你们那样的本事,成大科技学院。你还好奇什么?还想知道 什么?” 显然这和她们预料的不一样,她们很想羞辱她一下,没想到,现在主动权却 让子归给抢了过去。 “看来你们聊得很好!”君欢的声音不冷不热地插了进来,他的态度让人觉 得很有礼貌, “不过真遗憾、我们有事要先走了。” 温暖而有力的胳膊环上子归的肩膀,子归对着难过的清柔笑了笑,“傻姑娘, 他是我追寻的幸福,你再去找寻你的吧。” 在很多人的注目中,衣家四个人出厂宴会厅。 “子归?” 衣君欢试探地问。 “嗯?什么?”‘她的声音懒懒的,车里暖风开得很足,《茉莉花》的乐曲 在车内飘荡。这首民歌,伴随着她从小到大,小的时候,妈妈总是拥着她轻轻地 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这是她对母亲的惟一的记忆。 “清柔对我来说,就像你说的,只是一个好妹妹。” 听了这话,她的脸一红,好在车里的光线暗淡。 原来他也听到了。那么他听出了她话中的本意了吗?听出了她的占有之意了 吗? 他继续说着,“我们两家是世交,在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时候,我就认识 她了。她对我的好我知道,只是,我们的接触本就不多,后来就更加的少了,所 以……” “就没当一回事?妾有意郎无情啊!对你不算一回事,对她却是心事的全部 了。”她无意责怪什么,只是说出了事实。 “是吧,我不知道。我想我在埋怨父亲不关爱我的时候,却不知道,我也很 少去关爱别人。我从来没去想过清柔的感受,她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自然,我却不 知道,我伤害了她。” 他是真的自责,他知道那种对感情的期盼是怎样的强烈,却也是怎样的折磨。 “别这样,君欢,我想清柔也一定没有责怪你。用一句老话,这叫没有缘分。” 他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子归,我说过对你我有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感觉,我 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这样交往过,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我的童年,倾诉过我的 心事。所以我想我对你一定有感情,只是,我不能确定这感情,而日我也不能向 你承诺什么。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敢,能面对自己的心,我总是迂回的,所以这成 了我处事的一种风格了。” “没关系,我不是要你的什么承诺,我只是要你知道,我是怎样想的,我追 求着什么。而且,我希望你对我们将要面对的生活有心理准备。” “我有,子归,其实我并不排斥感情,甚至我是渴望感情的,不过,我不知 道要怎么做。” “怎么做?现在你得送我回家,然后明天要来帮我搬家,最好一天就搬完。” “你有很多东西吗?” “那倒没有,房子我刚刚付了一年的费用,所以家具就不用拿了,先拿一些 我常用的东西,以后如果需要什么再过来拿就行了。” 衣君欢在心中笑了笑,她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她都没有想过要去他家看 看,也没有问到底要怎样的同居。 他突然想喝一杯酒,想庆祝一下,可是庆祝什么呢?他找不到一个理由,不 过,他真的想喝一杯酒。 “我们去喝一杯吧?” “酒?你还喝酒?你真的想喝?那好吧,就去我家吧,我还有一些自酿的葡 萄酒。” “哦?” 他挑高了眉,她总是让他挑眉, “你会酿酒?” “和容姨——我的继母学的,尽得真传。” 他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不过,上次来的时候他醉了,走的时候又很匆忙,所 以也没有好好地看过这间房子。这是一个简陋的房子,设施落后,格局也不好不 过,这里让子归装饰得很舒服,有一股家的味道,让人很放松,给人的感觉很好。 “尝尝! 子归献宝一样,把一杯深红的酒举在他的眼前。他闻了一下,嗯,还不错, 然后再尝一下, “嗯……很好喝,很甜,有点儿像……” “饮料?” “嗯,像饮料,不过和饮料又有点儿不一样,反正很好喝。” “君欢,酒有很多种,有的偏甜,有的微酸,有的又有点儿辣,可它们都是 酒” “你在说什么?”他一时不能理解。 “我是说,关心也有很多种,就像这酒一样。可能是你没喝过的那种,所以 你不知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 子归来到君欢的面前,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你父亲也是很关心你的,只 是他用了一种你体会不到的方式。那次,你和芳姨送奶奶回房的时候,他对我说 了几句话,让我挺感动的。” 君欢无言。 “他问我们相识了多久?问我了解你吗?后来,他说他以你父亲的身份请求 我关爱你,他说你是一个值得被关爱的人,也是一个少人关爱的人。” 君欢突然转开视线,逃一样地来到窗前,看着空中那皎洁的月亮,眼中升起 一层水气,心中竟是一片空白。这消息对他来说太意外,和他三十多年来的感受 是全然不同的,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 子归悄悄地从背后环上他,他只是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给他时间,他会明 白的。 这一夜子归自酿的葡萄酒留住了君欢,提前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