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败走香港 深夏的北京其实一点都不比中国著名的四大火炉凉快。常云啸回到自己北京 的小窝,竟然用钥匙打不开房门,突然想起来房子借给梅子和驼子结婚用了,一 定是换了门锁。只好去了妈妈留下的房子,里面很干净,摆设没有动过,都收拾 的利利索索,看来梅子经常过这里来打扫打扫,托付给她是一定没有问题的。稍 微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打哥们们的电话,只有梅子的手机还打通,别人的不是停 机就是关机。跟梅子约好了,去她那里看看。 梅子和驼子结婚之后,开了一个小的水果店,生意不好做,紧紧巴巴的,但 是多少还算是能维持下来。其实小店并不远,就在常云啸的小窝附近,常云啸找 到水果店,真的很小,也就不到三米宽的门脸,有十平米?梅子和驼子高兴的站 在门口等他呢。三人在小店门口坐下来。 原来,响炮去了俄罗斯倒皮衣,竿狼在中关村一家电脑公司打工,牛皮在汽 车城卖汽车,蝈蝈做建材生意赔了钱在家闲逛,只有老猫还在搞音乐,在酒店里 弹钢琴。 “我们日子过的还行,多少够糊口,攒点钱以后自己好买房子。”梅子看上 去已经不象两年前那样一股疯劲,现在象个贤妻良母了。 “我们一直住你的房子,还没有给房租呢。”驼子还是那么实在。 “说什么呢,”常云啸打断他,“谁管你要房租了?你再提房租,我就去把 那房子烧了。我现在在上海工作,北京的房子空着也是浪费。” “空着还能租出去呢。”驼子又说。 “你还说!”两人相视笑了。 常云啸前后看了看这个小水果店,小地方最多十几米。前面是玻璃门,后面 没窗户,冬天没暖气夏天没空调。“这叫什么破地方?一年还要交不少房租吧, 干脆别干了。” 梅子笑了,“不干这个你给饭吃呀。” “别说,我还真有好想法。咱们能回家说去吗?这里热都热死了,就这么一 个电扇还不够吹热风的。” 关了店铺,三人回了常云啸的小窝,现在被梅子重新布置之后,比以前看上 去舒服多了。 常云啸点点头,“你还是那么手巧,有点艺术细胞。” “什么艺术细胞呀,她也就捣持捣持家还行。”驼子说。 常云啸忽然看到梳妆台那个曾经熟悉的红色心型糖盒,急忙走过去打开,里 面的海绵垫上只是一些女人用的首饰。他为自己的行为笑了笑,那里怎么可能还 有他一年前的记忆,上次在这里就已经找不到纸戒没有了爱的约定,现在又怎么 可能有想要的东西。 梅子看着他,“我看到这个盒子很好看就拿它做首饰盒了,怎么了?” “没什么。这个盒子以前是我妈妈的,看到它让我想起一些事情,能不能我 带走?” “本来就是你的嘛,还能不能的。我再找一个盒子就是了。” “你喜欢捣持家,我想应该让你们捣持一个大的。” “什么意思?”梅子好奇的问,常云啸告诉他们想开一个酒吧,自己投资二 百万作董事长,聘梅子为总经理,驼子为副经理,把哥们们都找回来,一起开这 个酒吧。 梅子听完连声称好。“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常云啸,歪门邪道的咱们可不能 做。” “说什么呢。记得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做股票的师傅吗,我们做了一次庄家, 靠本事挣的钱哦。这样以后我在北京也算是有个落脚点。”常云啸这么说。 “你是正的我是副的,怎么总是你管我呀?”驼子朝梅子开玩笑。 “我管你怎么了?别人我还不稀罕管呢?”说着就去掐驼子的胳膊,“让管 不,你让管不?” “好好,让管让管。”驼子求饶。 看着人家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常云啸竟然感到一丝感伤。两年前在这个屋子 里传出的欢笑,已经不再存在,而今灯火阑珊依旧,只是伊人不在。 除了响炮的俄罗斯联系不上,大家都到齐了,讨论了几次,这件事就算是定 了,毕竟二百万开一个小酒吧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只要分好工,应该不太成问 题。大家在梅子的指挥下开始分工,各自去为酒吧的事情去奔波。常云啸到是没 有什么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准备资金。于是常云啸就住进妈妈的房子,开始自学 金融知识,一个月后参加了证券从业资格考试,拿到了证券期货的从业资格证书。 时间过的不慢,三个月过去了,在冬天没有到来之前,这个酒吧就已经开张 大吉了。酒吧名字叫:蓝巾牛仔。由于常云啸的创意非常好,酒吧一开张就生意 兴隆,梅子带着大家每天忙前忙后,到是也都快乐。 常云啸时常的偷偷打听林晓雨的消息,听说她新买了别墅,生了一个女儿, 每天在家里带小孩,很少出门。她老公唐浩已经不在鸿雁投资公司,进入了文武 集团做副总经理。有很多次,常云啸开了车在别墅外悄悄等待,希望能看到林晓 雨一眼。 其实看到又能怎样,说什么吗?还是做什么?不知道。只是想看看。但是只 有一次看到她做了唐浩的车出来,常云啸很想开车跟上去,车子已经发动但是后 来还是停下来。 接下来的冬天,常云啸专心的在家里学习金融。知识这个东西就象画一个圆 圈,知识少的时候圆圈小,而圆圈外接触的无知空间也小;当知识多了的时候圆 圈变大,就会发现自己接触的无知空间更大了。所以越是博学的人,才越知道自 己的无知。常云啸就发现自己在金融方面的相当无知。一直到第二年春天,常云 啸还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风铃着急常云啸,春节的时候过来住了几天然后又匆 匆的回了上海。 蓝巾牛仔的经营还真的不错,几个朋友把这里搭理的井井有条,象模象样的。 几个月后已经可以自负盈亏,能一点点的回收成本了。高兴的时候,大家把以前 乐队的家伙器搬出来,在酒吧里唱唱,回想一些往事,生活也其乐无穷。 但是九月的一天,麻烦的事情又来了。 这天风铃给常云啸打电话,说舅舅出大事了,要常云啸赶紧回上海,电话里 说不清。常云啸到酒吧里跟大家匆匆告别就奔了飞机场。下了虹桥机场一刻也不 敢耽搁去了舅舅的别墅。毕竟这个人已经是常云啸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如果他再出点什么事情,常云啸就真的觉得这个世上无所依靠了。 能是什么事情呢?常云啸一路在想,凭舅舅在上海的关系,一般也不可能有 人能动他,难道他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官员或领导?一路乱想着进了舅舅的别墅。 舅舅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前面坐了几个人,看上去好像各赌场的掌柜和管 事。风铃站在舅舅后面,胡律师坐在下手。看来是在汇报开会,风铃示意常云啸 拉了把凳子坐在一旁。听了一会才明白,原来这些赌场都出现了资金困难,甚至 有些赌场已经开不下去了。 杨东摆摆手,示意散会。几个人不是摇头无奈,就是面面相觑的走了。 杨东的声音有点沙哑,“小云回来了,坐吧。” “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经营不下去了?”常云啸着急的问。 “是这样……”胡律师接过话题。原来,舅舅自从上次潘国峰给他两个多月 就挣了一个多亿之后,发现金融市场是一个好地方,就加大了金融的投资。有人 介绍说巴西的股市刚刚兴起不久,正是赚钱的好机会,于是杨东就参与了巴西圣 保罗股市的交易。开始真的是一帆风顺,资金迅速的扩大,杨东的投资也跟着扩 大了。谁知拉美诸国突然出现了金融危机,由墨西哥开始迅速扩展到整个拉美, 巴西自然也逃脱不了,股市大面积缩水。由于杨东投资金额巨大,没有办法迅速 撤离股市,遭到了极其严重的打击。更糟糕的就是杨东大量动用了赌场的流动资 金,这样股市一赔下来,赌场那边就没有了流动现金,几个赌场和歌厅都处于关 门的境界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呀。现在几个贷款开的歌城,银行突然要紧急收 回贷款。原先参股投资的人,也要撤回资金或者赎回兑现。小云,你觉得我应该 怎么做?”杨东憔悴了很多,眼睛布满了血丝。 常云啸想了想,“也许要卖掉小的歌厅和赌场还债,重点保存几个大的,留 得青山在吧。” “我也这么想的,胡律师你和财务去算算,如果逐个买掉小场子还钱,我最 后能剩下多少场子。好了去吧,晚上来见我。”杨东转向常云啸,“还有大量的 资金在巴西的股市上,我叫他们把帐户里的数据统计出来了,你学过股票,帮我 看看有什么方法减少损失。” “可是外国股市我从来没有接触过。” “都是股市,外国的也和中国的差不到哪里去。在这个时候,你要不帮舅舅, 舅舅我还能找谁呀!”杨东说着眼圈都红了。 常云啸赶紧说,“好,那您让他们把资料给我,我摸索着看看,这个东西不 好说,尽力吧。” “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我大头都赔掉了,这点零头其实也只是一点心理安 慰,就算是彻底赔掉也和现在的情形基本相同。” “您别着急,股票那边我多看着。” “努力吧,”杨东看看风铃,“你们也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三个人出来,胡律师耸耸肩无奈的走了。风铃把常云啸带到其他房间。 “怎么会这样?”常云啸问。 “我怎么知道?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十几个亿那么瞬间就赔掉了,给他 的打击很大。我劝他给他的大哥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打了没有。” 常云啸眨眨眼,“他的大哥?” “是呀,干爹原先也是跟他大哥起家的,后来那个大哥去了香港,上海的这 些场子就交给舅舅搭理。” “希望能够度过难关,他是我最后的亲戚了。”常云啸自语道。 “那我呢?我不算你亲戚?” 常云啸愣了愣,“你是我的宝贝。” 拉美地区的股市联动性很大,墨西哥由于比索的升值,使得对外贸易不断出 现赤字,巨大的外债最终导致了金融危机。糟糕的是,墨西哥比索的下跌引起了 巴西雷亚尔的下跌,接着就出现了资金外逃,从而又导致了整个拉美地区股市的 下跌。其中巴西遭受的打击是最大的,虽然巴西央行马特里克斯银行声称,有办 法抑制雷亚尔的贬值,但是拉美地区的五大股市:圣保罗、利马、墨西哥城、圣 地亚哥、布宜诺斯艾利斯都还在象没头苍蝇似的不顾一切的下跌着。 这可头疼坏了常云啸,对外面的股市对他来说还是太深奥了,刚刚觉得自己 懂一些中国股市的他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世界的复杂变化。常云啸彻夜学习了近 一个星期,但是金融这个东西不是说临时抱佛脚可以搞明白的,就象数学,如果 你不懂1+1=2 ,那么怎样给你讲二元二次方程你都会听不懂。 最后常云啸还是决定放弃了,相关的书籍还没有看完两本,资产就又有了巨 大损失。常云啸决定立即止损,收回所剩资金。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杨东点点头。 “舅舅,我真的是没有用处,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能怪你,”杨东拍拍常云啸的手,“我听说这个星期你基本没有睡觉, 一直在为我这个事忙,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个觉。还有你应该有所总结,书到用 时方恨少呀,这个我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现在这个岁数已经不能后悔了。” “舅舅我明白,我学习的很不够。” “好了,看看我们最后能剩下多少银子。我已经安排他们给场子找买主,很 快那些狼一样的老大们就会蜂拥而上,现在我们就是待宰的羊羔,让他们撕咬, 只能乞求留下一身骨头。” 说话的时候语音有点沉。这些歌厅、赌场,哪一个不是在他眼前一点点成长 起来的?后来大哥洪天泽去了香港,上海这边的事情更是杨东一手打理,哪个场 子不是费尽心机得到,然后辛辛苦苦经营才有的今天。没有想到,最后全给外国 人做了贡献,到头来沦落到卖场子还债,怎么能不心痛? 杨东卖掉了大部分场子,从资金上看是弥补了欠缺的款项,但是事情并不象 想象的那么简单。由于势力缩小了,很多人或多或少的不象以前那样溜须着杨东 了,甚至有时候还要甩个脸子。就这样白道上的人给脸色,黑道上的人使绊子, 杨东的日子不好过,勉强维持着度过了两个月。一天他把常云啸和风铃叫过来。 “我给我洪大哥打过电话了,他的指示是,”杨东在这里顿住了,好像很不 情愿往下说,“要我们卖掉剩下的场子,带了钱去香港与他会合。” “舍得吗?”风铃问。 “不舍得怎样?”杨东叹气,“这些摊子其实还是老大创下来的。现在他说 卖掉,去跟他做生意,我能不听吗?只是毕竟自己经营了许多年,就这么卖了心 里很不是滋味。” “卖了钱干吗还找他?咱们自己做点正事有什么不好?”常云啸还想劝舅舅 从事正经投资。 “做人讲个义字,当年我那么惨,他收留了我。几个老场子我没有掏过一分 钱,现在经营不善,投资失败,人家要收回自己的成本也是正常的。好了,铃儿, 去找胡律师叫他来吃晚饭,一起商量这件事。” “好的。” 晚饭之后,胡律师和杨东私自坐了一会,然后走了。一个星期之后,所有的 场子都转让了,连杨东的别墅都卖掉,他搬到了风铃住的地方处理后面的扫尾工 作。 眼看快到年底了,杨东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便带了风铃和常云啸去香港 见他大哥,洪天泽。 从上海经深圳到香港,温度越来越高,现在是年底,在这里穿短袖也没有问 题。三个人穿得象是旅游度假,其实心里总是有一种逃难的感觉。虽然出来的时 候杨东查点了自己的资产,还有两亿多,但是心中总有一种让人挤出上海的别扭, 压抑着。 到了香港,杨东并不急于去见大哥,而是带着常云啸和风铃在九龙玩了几天。 很多大陆人习惯的把九龙和香港放在一起,感觉就是一个地方似的,其实这两个 地方中间隔了维多利亚港湾。九龙还算是与新界相连的半岛,而香港才真真正正 的被称为香港岛。 三人在半岛酒店住下,对面就是香港太空馆、文化中心和艺术馆。由酒店前 的梳士巴利道向东就是香港新世界NewWorldStore 。到了香港总是不太习惯,他 们的作息时间对内地人有点奇怪,比如那个世界最先进的太空馆,每天下午才开 放,休息时间是周二;而艺术馆要周四休息。害得三个人的浪费了不少时间修改 旅游计划。 十二月底,三人上了香港岛。夜晚的太平山是香港最著名的游览胜地之一, 站在凌霄阁上,很清楚的看到九龙半岛和维多利亚港灿烂而绚丽的灯火。黑色的 天空和黑色的海洋,在这里被变得如此美丽。灯火如星光一般,密布在黑暗的天 海中,让人感觉到人类的伟大,创造了天海也为之眩目的奇观。 “真是好地方呀,”杨东说,“我想我们在这里应该大有作为才是呀。” “干爹,凭您的本事我们怕什么。”风铃挽着杨东的胳膊。 常云啸挺看不惯风铃这样的,可能是心里多少有点忌妒,男人的独占欲望嘛 没有办法。 “好,我们就在这里买房子住下,以后看看怎么能搞他一个香港公民证,多 少也算半个外国人。”杨东的情绪这几天比刚出上海的时候好多了。 杨东说做就做,两天后在湾仔的赛马会公园旁边买下一栋小别墅,虽然比不 上在上海的气派,但是也算是舒适漂亮,毕竟香港的土地是寸土寸金。别墅门前 就是很著名的QUEENSROADEAST皇后大道东。说是赛马会公园,其实要看赛马还要 去跑马地,那里的黄泥涌赛马场长年赛事不断。从皇后大道东再向东就是跑马地, 很近的。三个人去了几次,压上几注,赢不赢钱也都无所谓,只是要体验那种刺 激。 元旦的欢喜气氛过了之后,大街小巷又开始准备春节的热闹。香港人对春节 的热情好象比北京人还高。也许是因为严禁放鞭炮,北京的春节已经和休假差不 多。杨东决定在春节前去见大哥洪天泽。 洪天泽住的地方是香港南部的鸭(月利)洲(注:前面括弧中的是一个字, 但是电脑中没有),英文名字应该是APLEICHAU ,也许翻译成鸭肋洲更好理解, 鬼晓得最初是怎样翻译出这样一个字的。其实这个洲是一座小岛,与香港岛隔了 一条叫深湾的海湾,两个岛之间由鸭肋洲大桥连接。这个洲上有一座玉桂山,海 拔只有196 米,风景很优美,郁树成林并三面临海。 上了鸭肋洲,早已经有一辆奔驰等他们,直奔玉桂山。 这个坐落在玉桂山上的“福海听风”应该不算是别墅了,说是庄园可能也差 不多,要不叫花园、公园什么的都可以。常云啸进了这个地方觉得不是来拜访什 么人,而是来游玩。从“福海听风”的大门进来,车至少行驶了五分钟才看到住 宅区,那是一片最高四层的别墅群,前面有一组巨大的喷泉,别墅群的左边是一 湖水,是山水还是人工湖,不清楚,别墅群的右边是一片树林。别墅的后面可以 看到的就是青天白云。车在喷泉边的停车场停下,三人下来,一股潮热的海洋空 气扑面而来,并夹杂了海水的味道,从这里可以直接眺望大海。 有侍从过来,带了三个人进入别墅主建筑。这片别墅从装修和装潢装饰上都 很古朴,并没有金碧辉煌的感觉,使人觉得很舒适而并不铺张豪华。穿过走廊到 了别墅的后面,这里被一张巨大的遮阳棚遮住,看得出这个遮阳棚是可以收放的。 遮阳棚下是一个游泳池,有女人在里面游泳。泳池里竟然还设计了升降台,看来 这里可能还有水上表演。往远处看越过花丛能看到海洋。泳池旁设了吧台,和十 几把阳伞,有侍从站在那里。 其中一把阳伞下坐了一个人,老远就向杨东挥手,“老杨,这里。” 杨东赶紧挥手致意,并低声对后面的两个人说:“洪天泽。” 杨东快走来到洪天泽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大哥,可算是见到你了。” “老杨,快两年多没见了吧,从头就跟你说不要叫我大哥,你比我还大呢, 叫我洪兄弟就比什么都好,来坐下说。那两个是谁?”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叫大哥也已经顺嘴了,你就别难为我了。这个是 我外甥常云啸,这我收养的干女儿风铃。” “一起坐,别客气。老杨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亲如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不 要客气,坐。”洪天泽看上去并没有很大派头。 常云啸和风铃坐下,侍从端来三杯果茶,散了淡淡的果香。常云啸从进入这 个地区之后就一直被这里的美丽风景和古朴装潢所吸引着。现在才定下神来看看 这位舅舅的大哥。 看上去洪天泽年岁不大,大概也就四十岁,刚才他说比舅舅小,那么最多也 就四十一二。头发很整齐的背在后面,下巴上有很明显的一道疤痕,穿泰式花纹 的衬衫和短裤和一双白球鞋,简单而不炫耀。说话也很柔和,如果不说他是大哥 的话,大概谁也不会想象他就是老大,连门口的保卫都比他酷百倍。 杨东和洪天泽谈起来上海方面的事情,讲述了近两年的发展情况和最近金融 市场的风波。洪天泽一直不吱声,认真的听着。 等杨东都讲完了之后,他才开口,“没关系的,你也是想为咱们帮会多搞些 利润嘛。只是这次丢掉了上海的地盘有点可惜,我本来想先发展了香港、广东和 浙江之后再重回上海……你知道这次几个元老对你都有很大意见呀,这些人当年 跟着我父亲打天下的时候缩头缩脑,要不是你和我那么拼命哪里有他们的现在。 结果呢?现在大家挣钱了,有势力了,就一个个以老臣自居,动不动就指东指西。 你这次回来正好帮我整理整理,我很需要你呀。” “可惜了上海那边,当年咱们费了那么大劲打下的局面。”杨东还在想他的 上海。 洪天泽拍拍他,“上海,我们有一天会夺回来的。攘外比先安内,我们处理 好这里的事情,上海很容易,我知道你舍不得那里,到时候你还回你的上海做老 大。” 俩人会心的大笑。 忽然洪天泽转向了常云啸,“刚才说到你会炒股票?” “啊?”常云啸没有想到他回跟自己说话,“我,我……” “他曾经坐庄很厉害的。”风铃插话说。 “坐庄?象电视里一样?”洪天泽问。 “操作起来比电视里略微复杂一些。”常云啸赶紧说。 “哦,不错不错,好好干年轻有为。”而后洪天泽又转向了杨东,两人继续 说起了很多往事。 晚上洪天泽邀请三人留下住在这个别墅里,并为他们开了一个小宴会。宴会 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人,杨东一行三人、洪天泽和他的情人贾丽丽。这是一个妖艳 的女人,一条低胸的黑色吊带短裙紧紧的包裹了她丰满诱人的身材。外面罩了一 件透明丝制的黑色长袍,使白皙的皮肤变得隐隐约约。其实从手指的纹路上来看, 这个女人应该不到三十岁,但是已经完全拥有了成熟女人的气质和谈笑。女人成 熟也是一种诱惑。 其实对这个贾丽丽读者已经见过面了,那个时候她还在上海。记得常云啸刚 到上海住在丁香园旅馆的时候吗?在那个倒霉的沈老板的房中有一个穿一身黑纱 的半裸女人,当时她叫黑玫。只不过当时秦星进到了里屋,常云啸是坐在门厅没 有看到她罢了。在沈老板被杨东干掉之后,这个叫黑玫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贾 丽丽,竟然出现在了洪天泽的身边,真算是一个有本事不可小看的女人。 两天后,洪天泽给了常云啸和风铃各二十万,算做见面礼,让他们自己在香 港多走走看看,而杨东则留下商量帮会里的事情。 常云啸想去大屿山去看看天坛大佛,两人从鸡龙湾乘豪华小艇到大屿山的梅 窝,买了一辆车去昂坪。两人一路亲亲热热,风铃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在上海白 天出去她从来不拉常云啸的手,现在竟也敢抱着常云啸走路了,甚至在没有人注 意的时候还偷偷这捅捅那挠挠,搞得常云啸每天火烧火燎的。没有熟人在场,风 铃总是这样疯。 宝莲寺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号称香港四大禅院之首,而这尊天坛大佛更 是世界最大铜佛。大佛是中国航天航空部设计制作,也算是两地佛学和高科技的 结晶。一天一百零八下钟鸣,化解众生一百零八烦恼。站在三十四米高的天坛大 佛下面,可以感受到释迦牟尼佛祖的庄严浩大,感受人类的渺小和众多的罪恶。 风铃在这里请了一串菩提手链送给常云啸,“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可是现在 却卷进这么多事情中,希望上天可以保佑你。” “谢谢你,不过我卷入什么事情了?”常云啸不解。 风铃找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来,“干爹他在上海做什么生意你是知道的,那 时就已经犯法了,现在这个洪天泽,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那个什么帮会的老大。以 前也偶尔听干爹提起过他们曾经一起在上海拼杀的事情,洪天泽的父亲就是当时 的赌场老大,现在他们的势力看来是比当年大多了,还搞什么帮会,不知道又开 着多少赌场和妓院,不出事是运气好,但是将来一旦出事谁也跑不了的。所以我 想跟你说,尽量远离他们,回你的北京吧。” “香港不是很好吗?北京有什么?” “至少有你的酒吧和你的朋友。” “但是这里有你呀。” 风铃看着常云啸,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五岁父亲丢下妈妈和她跟别的女人 跑了;妈妈总是拿她撒气说是她克走了爸爸;七岁妈妈去世了她就变成了孤儿跟 了别人四处要饭总是被打来骂去;九岁的时候就在上海的一个小里弄中被一个小 痞子强奸了;十岁由杨东收养送少林寺的武馆一学十二年,出来之后就帮杨东四 处打杀。为了冷酷每天只能假装绷着一张脸,直到后来不用假装,别人已经认定 她是一个冷血的女孩。她就象一个工具被人使唤着,利用着,没有人真正关心过 她,爱护过她,没有人知道曾经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看到过她留泪。就 算她很厉害但她也是女人,女人都需要爱抚,都需要有个依靠。现在她靠在常云 啸的肩上,感觉着男人身上的温暖。 香港的确是有钱人的地界,由于这里是自由港所以是没有关税的,世界各地 的高档物品都聚集在这里,爱购物的女人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天堂。两人游玩了一 圈,春节的时候回到了在湾仔赛马会公园旁的别墅。春节在香港人眼力是非常重 要的节日,四处掌灯结彩好不热闹,而且很多购物的商场都会优惠打折。去维多 利亚公园游玩回来,常云啸提议逛一圈六福珠宝行。 卧室的灯光很暗淡,喷了柑橘的清香,让这个屋子变得温馨,听说女人闻到 柑橘的味道心情会平静很多,全身都会放松的。 风铃从浴室出来,没有穿衣物,只是拿了一条浴巾擦掉身上残留的水滴。淡 黄的灯光落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是那么诱人。常云啸的眼光从她的脸庞到她玉颈 到乳房到小腹到三角地到大腿到小腿脚趾,一点不落的看过去,每一处皮肤都散 发的青春的活跃。是练武的缘故,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赘肉和多余的脂肪,每一 处都恰到好处,让人心动。 “美女,不来喝一小杯?” “你喂我好不好。”风铃伸手进了常云啸的睡衣。 “今天是大年三十呀,猜我要送给你什么礼物?” 风铃用手抚摩着常云啸的胸,“什么呀,这样神秘?” “看上面。”常云啸指指天花板上漂浮的一只轻气球,“在里面。” “好。”风铃说着已经跳上桌子,将气球拿到,用指甲一划气球暴烈开飞散 出很多的彩纸,随后又有一个小的轻气球从中飘了起来,下面挂了一个小盒。风 铃一把抓过来,打开,是一枚钻戒。 “啊,太漂亮了,是给我的吗?”风铃激动的两眼放光。 “是呀,我送给你的,喜欢就戴上吧。”常云啸帮她戴上。“我送你礼物了, 你有没有给我的?” “你的嘛……”风铃坏笑,“今天让你舒服到天亮!”搂着常云啸摔倒在床 上。 两人开始抚摩亲吻,纠缠在一起,疯狂的做爱,变换着姿势,直到两个人都 精疲力竭,摊倒在床上。风铃的身体还在兴奋的颤抖,常云啸给她盖上被子,拍 着她慢慢的睡去。 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鞭炮声还是可以听到。香港政府的礼炮烟花早就放过了, 一些小孩子还要自己放鞭炮。屋里很静,听到风铃均匀的呼吸声。常云啸抚摩着 她的头发,又一次的想起了林晓雨,想起了那第一个夜晚。 没有宽敞的别墅,没有豪华的大床,没有名贵的钻戒,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 有两个人,彼此的相爱。所有的一切还是那么真实,那么温馨,就象在眼前。他 们没有礼物,能送给彼此的只有一枚纸戒,但是那也让彼此很满足,很高兴,象 两个小孩得到了心爱的宝贝。现在呢?现在你在哪里?林晓雨,那两枚纸戒也随 你而去消失在人海中。就象一颗流星从面前飞过,已经去了别的国度。那两枚纸 戒的誓言已经随流星的划落,蒸发,甚至没有找到踪迹。一切就这样变化,让人 来不及喘息。 常云啸决定听风铃的,回北京。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