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幻觉 当我在医院清醒过来时,据医生讲,已是第四天了。也就是说,我在医院昏迷 了整三天。 三天,我在鬼门关上晃悠,但是终于没进去。鬼门关虽没进去,但后果却是可 怕的,医生讲,我被严重刺伤,伤及肝、肺,出血过多,以目前的状况,恐怕至少 要在医院躺半年。 “半年?那我还怎么上班?不干事了,不办案了?”我一急,几乎吼了出来, 然而巨大的疼痛,一下子把我击倒,额头上的汗珠,登时冒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医生冲我喊了一声,然后将我按住。这时才发现,我胳膊上 还扎着针管,正输着液,身旁立着氧气瓶,两个护士一左一右,分明是在“特护”。 看来,我果真伤得不轻。“你还想上班,办案?恐怕你这辈子都够呛了。你的这种 状况,如果不残废,今后生活能自立,就不错了。我看,你的刑警生涯也该结束了。” 医生是个有着络腮胡茬的中年人,性格豪爽,说话不遮不拦,倒很可爱。但他 的话也够冲的,如刀子一样直扎我的心脏。我要残废?今后,我再也不能破案,不 能冲锋陷阵,再也干不成刑警了? 武局长来看我时,我问他这个可能性。武局长这个时候倒显得格外温柔和气, 这在平时是不大容易见到的。他给我掖掖被角,抚摸着我的手说:“不要激动,也 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伤,把身子弄好,就算今后不能干刑警了,还可以干点别的 嘛。咱们局还有别的警种,一样嘛。” 话虽这么说,但真有一天不让我干刑警了,我还真受不了。我的眼圈红了。这 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武局长说了声:“进来。” 进来的既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这些天频繁来探视的公安局内的战友,而是一 个眉清目秀、分外优雅的姑娘。 她白衣白裙,长发散在肩上,又黑又软,瀑布一样垂在腰间,那张洁白如云的 脸庞上,嵌着一双黑亮如珍珠的眸子。弯弯的眉毛,如两条柳叶一般,优雅地扬起。 好看的鼻子,挺拔而光洁,好像艺术大师仔细加工了一般,多一分嫌长,少一分则 短。啊,是她啊,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知道我受伤?“柳红,是你……” 武局长见状,从床边直起身子,对我悄声说了句:“改天我再来,你们聊吧。” 然后又向那姑娘友好地一笑,推开门,轻身走了。 女孩儿款款走过来,到了我床前,俯下身看着我。我感到一缕微微的香气,直 沁我的肺腑。她那轻轻的喘息,若有若无,从她那好看的嘴巴、鼻孔游出来,拂到 我的脸上。我看见她深情的眸子,盈盈地,有水光。眉宇间,她带着一丝笑意。终 于,她微笑了,双腮现出一对酒窝,如那月光映照的湖面上,漾开了一轮明月…… “柳红,你来了。”我吃力地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 她没把手缩回,一任我的手使劲地握着。后来,她有点含羞地笑笑,轻轻地坐 在床边,将纤细的腰肢靠在我的枕旁,轻声道:“好点了吗?”“柳红。”我呻吟 着。 姑娘诧异了,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柔柔地道:“我叫李红呀,你咋给我改 了姓了呢?” 我一愣怔,醒了。是啊,床边坐着的这位女孩,实实在在是我曾搭救的那个现 代传呼女老板,她是叫李红,并不是柳红。 我抱歉地笑笑,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李红却没在意,探究地看着我。忽地,她嫣然一笑道:“我是不是很像那个柳 红?” 是啊,很像,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世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人 吗?“她是你的女朋友吧?”李红又问。我摇摇头。“就是,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哪。” 李红笑笑,有点得意的样子。“咦……”我奇怪地看着她。“忘了?我可记着哪。” 我这才想起来,抱歉地说:“对不起,那会儿……”“没关系,我承认。”李 红那双明亮的眸子一闪,脸孔红了。但随即有点狡黠地问:“那个柳红,跟你什么 关系?你为什么总叫我柳红?” 我无语,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候,我想起了许多,许多……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