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扶摇而出的《南方草木状》(12) 因为这本书在早期的记录和引用过程显得混乱,并且和一本名为《南方草物 状》的书互有交织。它到宋代以后才见著录。在我国的古籍传统里,越是早期, 越有后人写作而托名于古人的积弊。这样,到了特别重视考证和考据的清朝,有 学者对它的来历,首先提出了怀疑。当代人受清人的影响,也彼此争论不休。到 20世纪80年代初,乘国门开放的东风,中外学者聚会广州,为此举行了一次集中 的讨论。 嵇含若不是因为《南方草木状》,就算不上是一位古代的名人。即使史书上 留名,有关于他的生平简介,也被湮没了,不会引人关注,更谈不上对他开展连 篇累牍的研究与考证。皇皇一部《廿四史》,各个朝代被列入传记之人多如繁星。 他们当中,常被后人提到并重说的仅属凤毛麟角。这样的例子,随便就可以举出 好多。 人以文传,且以文显。嵇含是个显著的例子。 他在《晋书》里本有小传,可是,这个小传或称简介,附属在他的养父,其 实是叔父嵇绍的传记后面。 这篇小传,虽然大体说明了他的生平,记其著有文集10卷,但却没有明确提 到这部后人最为重视的《南方草木状》。另外,细考他的行踪,为官当过襄城太 守,曾又到襄阳领兵打仗。嵇含由家乡所在的河洛地区出发,戎马倥偬,远涉江 汉,但他的确没有到过岭南广州一带。那么他是怎么著得这本书呢? 历史这本大书,翻过了千万卷千百年而到眼前,大浪淘沙,如今在白寿彝领 衔主编的《中国通史》里,嵇含的《南方草木状》和稍后的《齐民要术》,都已 经有了定论,基本上澄清了清人的怀疑,排除了学界的偏见。回到30年前,围绕 这个问题,嵇含是否《南方草木状》的作者,争论多多。他没有去过岭南,是后 人怀疑他著此书的重要疑点。 嵇含啊嵇含!你有能力、有条件写作《南方草木状》——这样活生生的,天 才不二的作品吗? 第四节嵇含和他同时代的人 当年的那场讨论,以西北农学院的石声汉为代表,持否定意见。上海的胡道 静,意见中立,偏向怀疑。但广州华南农学院的梁家勉,明确肯定《南方草木状》 的作者就是嵇含。 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一次集大成的讨论和辩论,分明是从古人那里延续而来 的。“笔墨官司,有比无好。”可是我又联想到另外几起著名的学案和公案,例 如围绕书圣王羲之《兰亭序》的争论和质疑。那事实同样发生在晋代,略迟于嵇 含和《南方草木状》而在东晋。20世纪60年代,那场表面上缘郭沫若而起的真伪 之辩,始作俑者其实是清代的学者李文田。终归是云开日出,现在没有人再怀疑 王羲之了。 嵇含也一样。嵇含著《南方草木状》,除了家族的文化熏陶与影响,还有他 自身的文学条件。 一嵇含和西晋“二十四友” 追索并叙述前代的思想史和文学史,魏晋时期是先秦百家争鸣以后的又一个 黄金时期。“建安文学”和西晋“二十四友”的文学活动与成就,都是很辉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