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由于副团长张文彬转业,空出的副团长由后勤处长张贺南担任,而后勤处长空 缺,暂时由副处长孟刚主持后勤处的工作,参谋长曲克平到武汉就读研究生,空出 的参谋长由装备处长温海平担任,而装备处长则由赵大利递补,原来的二营教导员 沈辽生到政治处协助工作,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沈辽生到政治处是等着关东山 升任政委之后,接政治处主任的班。从现在的情况看,教导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些是在情理之中,有些却出人意料。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成为了事实。自从敬冠 欣到营里之后,很少到机关那边,与李建国接触少了,挨的批评自然也就少了,虽 然每天要管理着这些学员很操心,但心情却好多了。 一天,后勤处的孟刚打电话找到敬冠欣,说是晚饭后出几个公差,帮着把机关 楼前的小松树种上。在教导团出公差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敬冠欣自然也没什么 话说,就答应了,问孟刚该怎么种。孟刚告诉敬冠欣,由于是在机关楼前,关系到 形象的问题,一定要种好,标准一定要高,毕竟一连都是老兵,做形象工作应该是 轻车熟路。孟刚还告诉敬冠欣,由于今天不留营,晚上干活的时候让敬冠欣找王力 明。王力明是去年刚从院校毕业的,由于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自然就分到了后勤 处。 吃过晚饭,敬冠欣让战士们带上工具,到机关楼前准备种树。可是,等了好半 天,也不见王力明出现,敬冠欣派战士找了好几回,也没找到,眼看就要天黑了, 敬冠欣觉得,应该抓紧时间干了,否则天黑前就干不完了。他告诉战士们,由于这 是形象工程,要大家一定要掌握好,按照事先做好的标记,动手开始栽树了。由于 大家都是当兵多年,知道形象工程该怎么做,有的挖坑,有的浇水,有的给树坑整 形,很快就把机关楼前的树栽完了。这时,王力明来了,看了看栽完的树,不是说 树没栽直,就是说坑的标准没达到要求,开始的时候,敬冠欣还告诉战士按照王力 明说的改正,可是,一会敬冠欣就来气了,发现王力明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仿佛就 是来找自己的毛病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王力明“刚才你干什么去了,树栽完 了你才来,我们哪知道你到底怎么要求的,找你又找不到。”可能是王力明觉得自 己是机关干部,而敬冠欣是基层的,再加上他对教导团还不是很了解,认为机关让 基层怎么做基层就要怎么做,绝对不能讲条件,更何况敬冠欣还这么说,也来了劲, “让你们重种你们就重种,哪那么些废话。”听到这句话,敬冠欣也来了劲,自己 到教导团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和自己这样说话,就对王力明吼到“你跟谁说话呢, 你再说一遍。”此时,战士们都站到敬冠欣的后面,本来王力明指手画脚的就已经 让他们生气了,再加上敬冠欣和他吵了起来,有的战士就在后面嚷嚷“指导员,打 他,指导员,打他。” 王力明看到这种情况,有些害怕了,不像刚才那样硬气了,说话开始软了下来 “你们这样种树不符合标准,还不让我说吗?” 此时的敬冠欣也平静了一下心情,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压着火说“那你刚才 干什么去了,我派人找了你好半天,怎么就没找到你,我们把树都种完了,你才来, 你还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告诉你,这是孟处长让我来帮忙的,我这是给孟处长面子, 今天这活,我们就干到这样了,行也好,不行也好,我们都不管了。”回过头跟战 士们说“收拾一下工具,我们回去。”说完,敬冠欣没再理王力明,转身回去了。 战士们收拾好工具,带队也回去了。剩下王力明还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回来的路上,战士们跟敬冠欣说“指导员,你刚才怎么不下命令啊,你下命 令我们就打他,他太可恨了,有什么好装的,不就是一个小少尉吗。” 此时的敬冠欣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庆幸自己刚才没下命令打王力明,如果打了, 问题可就大了,本来是有理的事可就没理了,“你们是闲不够热闹啊,看我没被领 导批评你们闹心啊,打了他,我还想不想干了,说,你们是不是恨我啊。” 战士们知道敬冠欣在和大家开玩笑,也开玩笑地说“我们怎么能恨指导员呢, 指导员对我们这么好,我们爱还来不及呢。” “少拍马屁,小心拍到马蹄子上。”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回到连部,敬冠欣觉得,应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孟刚,毕竟这件工作是孟 刚交代的。 当敬冠欣打电话给孟刚,把事情说完的时候,孟刚劝着敬冠欣,说王力明不懂 事,回去批评他,让敬冠欣不要和他生气,说这样不值得。本来敬冠欣就已经消气 了,再加上孟刚这么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如果树没载好,明天再派人弄好。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孟刚没再找敬冠欣重新栽树,反倒批评了王力明,说他不会办事,以 后说话要注意,从那时起,王力明见到敬冠欣变的客气多了。 马上就要四月了,学员苗子班还要在教导团进行,这已经是教导团每年必须要 进行的一项工作,这项工作虽然不是教导团的中心工作,但通过这个班次,给教导 团争来了不少名声,也许,没有学员苗子培训班,教导团就没有这样的名声,尤其 是团领导,通过这个培训班,很多上级的领导都认识了教导团的领导,甚至有些领 导还要有求于教导团的领导,所以,李建国要求必须办好学员苗子培训班,这已经 成了不是中心工作的中心工作了。今年也不例外,学员苗子培训班还要进行。由于 去年没有考好,李建国要求政治处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升学率必须上来。为此, 关东山专门给教研室开了一个会,要求教研室必须选配最有经验的教员授课,确保 教学质量。各科都确定了授课教员,但语文却没有合适的人选,经过再三的考虑, 教研室建议让敬冠欣担任语文教员,关东山考虑了一下,觉得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也就同意了,让教研室找敬冠欣,准备备课。当教研室主任找到敬冠欣,把打算让 他教语文的事情说了的时候,没想到,敬冠欣坚决不同意,无论怎么劝,敬冠欣说 什么也不教。教研室主任没有办法,把情况向关东山主任汇报了。关东山立刻打电 话给敬冠欣,让敬冠欣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敬冠欣知道关东山找自己肯定是为了授课的事情,他已经打算好了,无论关东 山主任怎么劝,自己今年绝对不教课,毕竟自己已经打算转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 事,自己好不容易到了基层,远离了机关那一片,如果又去教课,岂不是又到了领 导的眼皮底下。来到关东山的办公室,看教研室的主任也在,敬冠欣清楚,两个人 准备联合起来向自己发动攻击了。敬冠欣已经心中有数。果然,关东山没说几句话, 就把话题转移到教学上,说敬冠欣语文怎么教的好,其他人怎么不适合,等等,将 敬冠欣进行了一番表扬,可是,敬冠欣就是不动声色,无论关东山主任怎么说,自 己就是下定决心,不教课。这让关东山很生气,告诉敬冠欣,这课教也得教,不教 也要教。敬冠欣见关东山生气了,也不想顶撞关东山,就是一个不吱声。敬冠欣已 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知道,只要自己还在团里,就逃脱不了教课的命运。他决定, 准备暂时离开教导团,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装病,泡病号了。 表面上,他跟关东山说自己回去再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他答复,于是就回去了。 关东山以为敬冠欣答应了,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连部,敬冠欣赶忙给医院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说自己要住院,让他帮忙给 自己办一下。其实,敬冠欣很早以前就想着要泡病号了,在他看来,如果要转业, 没有合适的理由是不行的,想了好久,觉得除了身体不适应部队之外,没有更好的 转业理由了。所以,他休假刚回来的时候,就与医院的朋友联系好了,说自己要住 院,到时还要他帮忙。朋友说了,只要他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敬冠欣把自己想住院的想法告诉了自己的朋友,朋友二话没说,让敬冠欣来吧, 自己现在就帮着办相关的手续。放下电话,敬冠欣立刻到营部请假,说自己感觉不 舒服,想到医院检查一下。为了能顺利住院,敬冠欣不止一次说自己身体不好,尤 其是头总疼,营长刘玉伟和教导员李万国总是听敬冠欣这么说,时间长了,以为是 真的,所以,当敬冠欣说自己要到医院看看病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就让敬 冠欣去了。 敬冠欣请好假后,先是到后勤处找到柳叶,说自己要住院,需要办理关系。敬 冠欣已经把自己要转业的事情和柳叶说了,现在,敬冠欣要住院,柳叶自然想办法 帮着敬冠欣办理好相关的手续。办这些手续并不是难事,毕竟供给关系之类的东西 都是柳叶管着,开出来真的是太容易了。办好关系,敬冠欣来到医院,找到自己的 朋友郝建,郝建带着敬冠欣先是到了住院部,找到当天值班的医生,帮着办理了住 院手续,同时和医生打好招呼,让医生帮着照顾一下,之后又把供给关系送到了后 勤处,这样,敬冠欣很快就住进了医院。 听说敬冠欣住院了,把关东山气的够戗,明知道敬冠欣是在泡病号,可是给医 院打了电话,了解了情况,医生却说敬冠欣确实有病,需要住院治疗。没有办法, 敬冠欣住进了医院,语文课不但上不了了,还要考虑谁代替敬冠欣到营里做指导员 工作。想来想去,关东山决定让刘光辉下到营里做指导员工作,毕竟此时的沈辽生 在政治处做着组织工作。没有人教语文了,经过考虑,关东山决定让宋天雨和赵天 明共同负责语文的教学,毕竟两个人都是学文科的。 敬冠欣听到了这些情况,觉得很好笑,现在自己什么也不用考虑了,只要安心 在医院“养病”就可以了。 对于敬冠欣来说,也并不是真的来泡病号,自己平时确实总是有头疼的毛病, 检查了几次,也没查出是什么毛病,而且自己还有些神经衰弱,平时睡眠不是很好, 现在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下,让自己的神经得到放松,这对自己的身体是 有好处的。 就在敬冠欣住院的时候,团里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一直空缺的政委终于有人填 补了,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政委并不是关东山,而是从外单位调来的,据说是研 究生刚刚毕业,原来是陕西一个旅的副政委,叫庞志强,虽然是平调,但毕竟到这 里是主官,而且大家都说,他今后还是很有步的。而关东山被任命到一个新成立的 团里当了政委。这是关东山要求的,他不想和李建国搭班子,毕竟,他对教导团太 了解了。而空出来的政治处主任的位子不出意料的落到了沈辽生的手里。 这些变化,对于敬冠欣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谁当领导都是一样,反正已 经下定了转业的决心。于是,敬冠欣该怎么住院还是怎么住院,在这期间,敬冠欣 没事可做,看书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当初在西安,自己考的是党史 的关系,敬冠欣开始喜欢上了评论历史的书,从这些书中,他似乎对官场上许多的 事情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懂得了许多官场上的潜规则,也知道了想要在官场上一 帆风顺,必须按照官场上的规则办事。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来部队这几年的变 化,完全是因为自己不适应部队的环境,尤其是对官场没有更深的认识,才从最初 的红人变成到现在这个样子,不过,现在敬冠欣已经下定了决心转业,他已经对部 队没有什么幻想了。敬冠欣告戒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果断,决不能优柔寡 断,否则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过了几天,也就是团里的领导刚刚调整完,沈辽生就来到医院,说是来看敬冠 欣。由于沈辽生和敬冠欣都是辽宁的老乡,以前沈辽生没有当上主任的时候,两个 人还经常开些玩笑,关系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敬冠欣已经决定转业了,所以,劲冠 欣对沈辽生也没有太多的顾及。敬冠欣觉得,现在应该让领导知道自己要转业的事 情了。当敬冠欣把自己想转业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沈辽生似乎很吃惊,在他的眼 里,敬冠欣工作是很努力,也很认真的,现在怎么会突然有转业的想法呢。于是, 沈辽生很想弄个明白。敬冠欣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 来。 听完敬冠欣的话,沈辽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这次来看敬冠欣,一来是作为管 理干部的领导,在干部生病住院的时候,理应来看望,二来,他是想让敬冠欣出院 后能够回到政治处继续工作,由于一些岗位的调整,政治处现在有些人手不够用。 沈辽生刚刚当上政治处的主任,自然想把政治处的工作搞好。现在敬冠欣却提出要 转业,一下子打乱了沈辽生的计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想了一会,沈辽生对敬冠欣说“你要转业我真的没想到,我也是地方大学生,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想法,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并不是想转业就能转业 的,事情绝对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但你现在毕竟还没有转业,还是部队的人,在 部队一天,就要按照部队的要求办,我这次来,是希望你病好之后能回到政治处, 帮助我把政治处的工作搞好。” “主任,你让我回去干什么啊?”敬冠欣问到。 “还干你的干部工作啊。” “如果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啊?”沈辽生有些不理解了。 “主任,你想啊,现在干部口已经有了两个人,宋天雨是老人,我不说你也知 道,只要宋天雨不说离开这个岗位,她是很难离开的,另一个是赵天明,虽然很年 轻,但工作还是很认真的,不敢说有什么成绩,但毕竟没有什么错误吧。让我回去, 在干部干事岗位上放三个人,这肯定不可能,你说我把谁顶下来。即便你让我顶其 中的一个人,我也不会同意的,别人会怎么想。”敬冠欣回答着。 沈辽生说“你说的也对,但通过这几年的了解,我觉得你是很适合做干部工作 的,再加上你刚刚学习完回来,做这个工作应该是最合适的。” “刚学习完又怎样,可能我说的有些武断,有多少人学的专业能用上,尤其是 在部队,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更不要说什么专业对口了,主任,如果 你说让我回去继续做干部工作,我说什么也不能同意。”敬冠欣说着。 “这样吧,你先回到政治处,先做组织工作,毕刘光辉现在在营里,一时半会 不可能回来,虽然我可以做组织工作,但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主任了,至少在组 织部门应该有个干事,做一些日常的工作啊,更何况,你以前也做过组织工作,不 用怎么适应。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沈辽生这么说,敬冠欣也没有什么办法,是啊,怎么也不能让一个政治处的 主任去直接负责组织口的工作啊,怎么也要有个干事做些具体工作啊,如果自己再 不给面子,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年底转业还要他帮着说话呢。“既然主 任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有个条件,从你这里不能不让我转业。” “放心吧,我们是老乡,而且都是地方大学生,只要你想好了,我就想办法让 你走,但有一条,只要你工作一天,就要把手中的工作做好,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走 的。” “主任,既然这么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一定尽我的力量做好手中的工 作。” “那你明天就出院吧,我知道你在泡病号,装病。”说完,沈辽生笑了。 敬冠欣也笑了,也和沈辽生开起了玩笑“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主任的眼睛啊,连 我装病都看出来了,以后无论干什么都要小心了。不过,主任,你要想想,我怎么 也要再装几天啊,如果你一来我就出院,是不是太假了,让别人怎么想啊,今天是 周三,下周一我一定回去,你看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那好,我先回去了,我们在单位见啊。”说着,沈辽生起身 走了。 敬冠欣赶忙送了出去,送走了沈辽生,敬冠欣回到自己的床上,回想刚才发生 的事情,既然沈辽生知道自己在装病,别人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在装病了,尤其是李 建国是不是也知道了。他想到这些,有些担心,如果李建国坚决不让自己转业,那 可怎么办啊,那自己的心思不就白费了吗。但沈辽生不是答应自己了吗,说到时候 帮自己说说话,说不定就真能转成了呢。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现在离转业的 时候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呢,走一步说一步吧。想到这,敬冠欣就拿起书,继续看了 起来。 -------- 虹桥书吧